第70部分(2 / 4)

小說:饕餮娘子 作者:低訴

著我,略嘆息一句道:“前幾日這附近幾口井的水都不知怎麼汙了,喝過生井水的人全都得了大痢,陸陸續續有些人都收拾些東西,或投到同城別的親戚家去了,你爹孃,早起我還看見你爹走過去,這會子是去譚大夫那兒了吧?”

“譚大夫那兒?”我想也不想,就轉身往外跑,二少爺叫住我:“你等等,坐上車一起去!”

譚大夫的生藥鋪離這兒不太遠,但馬車不能走巷子裡,得循原路出了柳青街再往前走一段。到了那生藥鋪前面巷子口,就聽見傳出一大片哭聲,我掀開簾子看去,巷子裡地上橫七豎八鋪了好些席子,席子上躺了些大人或小孩,旁邊哭嚎的都是附近熟面孔的大叔和嬸孃。我衝進巷子,氣味惡臭,一個個看過去,並沒有我爹孃;進了生藥鋪,地上更是躺倒幾十個,差點連下腳的空隙都沒有,我終於找到譚大夫,然而他也坐在屋裡地上對著竹榻上一動不動、面如死灰的譚承拭淚,我呆了——

“小譚哥哥……”我訥訥地叫了一聲,走到譚大夫身邊,抓住他的衣服:“譚大夫,小譚哥哥怎麼了?”

譚大夫哭得眼淚鼻涕滿臉都是,興許也看不清我是誰了,嗚咽著拿袖子擋著臉搖頭:“治不了命!治不了命啊……”

我更急了:“譚大夫!我是桃家的月兒啊!我爹和我娘呢?”

譚大夫這才轉過臉來看看我,又低頭擺擺手:“罷了!罷了!管你是誰家,左右不過一個死……這些日子死的還不夠多麼?”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巷子,二少爺還在車上焦急地等著我,見我出來就問:“找到他們了麼?”

我搖搖頭。

打遠處來了幾個官差,個個拿布包著口鼻,推著板車,帶著像是仵作模樣的人走進巷子去,吆喝著地上哭嚎的人:“還不快把死人送上車,到衙門後邊空地集合,晚了趕不及運出城去!”

然後那個仵作便一個個察看了席子上躺的人,活的便撇下不理,死的就叫官差過來抬走,那些家人都哭得昏天黑地,卻不敢攔。

馬伕看見這般情景,早就不想在這兒待下去,便說:“少爺,還是快離了這裡吧?這時疫誰躲都躲不來呢!”

二少爺看看我,有點拿不定主意,我想他這番陪我出來讓我回家,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不想繼續拖累,便央告說:“少爺您還是先回,今日這麼出來一趟已是不容易,我只求見爹孃和兄弟一面,稍晚點一定趕回去。”

二少爺沉吟一下,便點頭答應了。我別過他,便又朝府城衙門趕去。

雖說早兩年,這天時氣候不好的凶荒早已是釀成的,但我自進了嚴家,在那家資還算雄厚的深宅大院中關了一年,不曾想外面已經到了這樣慘烈的情形。

從前熱熱鬧鬧的街巷,現在竟十室都空了一半,走過一些店鋪人家,也無一不是關張大門的;偶爾有一兩個人出來,都是菜色的面容,就算有那大戶人家端著轎子或騎騾子出行,也只匆匆忙忙地走,好像身後就有疫鬼瘟神跟著似的。我一行走,心就一路涼下去,再想起那日餓鬼道中無行僧人對春陽所求之事,那僧人雖是凡人,卻果真是有修行的,對世間這一切早都預見到了,只是無力迴天,到了求餓鬼的地步,也是多萬般的無奈!

我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就到了衙門,卻見那石獅子前站了一撮人,我先就一眼看見麻刁利在那兒叉著腰說話,嚇得連忙躲到一邊,再仔細看去,竟是嚴大爺帶著麻刁利一幫人,還有幾個也是熟面孔,就是那日來奈何橋救跳水婦人的幾個男子,還有幾個來過嚴家的官差,我離得遠也聽不清他們說什麼,生怕被看見,就從另一條路繞到衙門後面去。

衙門後面的空地,觸目驚心地列了幾行用席子包裹的屍身,官差在那兒點燃大堆艾草藥香以消毒病氣,仵作則拿著本子清點人數,跟來的家屬在一旁照舊是哭得悽慘,任誰聽了都會辛酸。我的心也寒到谷底,口中念著阿彌陀佛,眼睛一一在這些人裡看過去,只願爹孃並不在這兒,可終歸還是看到最靠邊的一處角落裡,一個面容枯槁的婦人正在給一個小人蓋上草氈,並用包襁褓的手法子拿草繩在那兒細細裹了打結,我腦子裡頓時就像天塌地陷地響了一聲,跑到面前去“撲通”跪在地上:“娘!”

我娘並不抬頭,也不看我,臉上泥塑的表情,手裡仍在慢慢地繞著繩,我抓住她的手:“娘!我是月兒啊!娘!”叫了幾聲,她還是不理我,我瘋了地把草襁褓撕開一個口子,露出一根骨瘦如柴的小胳膊:“弟弟?”

我娘見襁褓露出裡面的手臂,也瘋了,立刻尖叫起來推搡我:“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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