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無助的深淵中拯救出來,即使不能完全拯救,起碼也能延緩那個不可避免的災難時刻的到來。她就這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全身顫抖,呼吸急促,淚水涓涓下淌。是的,我與李銳不僅是共事多年的同事,並且是大家公認的好朋友。同時,我們兩個人的家庭之間也非常融洽,秦麗榮與曉紅之間到了幾乎無話不談的地步,即使是兩家的小孩子之間,也感覺得到她們的友好關係完全有別於同其他孩子的關係。這些都是緣於我們兩個家庭間的相互理解和信任,而這一理解和信任不是任何人和任何家庭之間都能夠得到的。所以,秦麗榮將所有的希望寄託於我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我怎麼不理解秦麗榮此刻的心情呢?但我又能為她提供什麼幫助呢?我搖搖頭,努力躲開她那讓我不敢正視的目光。
慘淡的白熾燈光照著秦麗榮慘白的臉,也照著她越來越劇烈顫抖的身子。“天哪!”她若有若無地輕哼一聲,整個人就癱軟在我的懷裡……
……
八點鐘的時候,我急匆匆趕到龔道新局長的臨時辦公室。遊局、周局和其他幾位領導都坐在沙發上。他們在不停地抽著煙,表情都非常嚴峻。其他各小組的抓捕行動都進行得非常順利,只是在抓捕雷小明遇到一些小的周折,但在遊局的親自指揮下也得以有驚無險地解決了。
“李銳這傢伙能跑哪兒去呢?”聽了我的彙報,龔道新局長用手指敲著桌面,目光犀利地掃過我們每一個人的臉。
“是啊,出縣城的各個路口都沒有見到他的影子,在縣城裡也沒有發現他的蹤跡,他難道插翅飛了不成。”何道明處長說。
龔道新局長看何道明處長一眼,點著一根菸,說:“他現在對於李銳這傢伙跑到哪兒去倒不是特別擔心,擔心的是這傢伙會做什麼?以前我們遇到這類事情的,有些垂死掙扎或者走逃無路之徒,往往會做出一些狗急跳牆的舉動。比如報復他自認為是自己仇人的人,或者殘害社會上那些原本無辜的人。所以,我們必須瞭解在縣城裡誰曾經與李銳有過過節?而對於李銳的瞭解,遊局和曾隊要比我們清楚得多。”龔道新局長站起來,走到遊局和我的面前。
遊局好象沒有聽到龔道新局長和何道明處長說了些什麼,也沒理會龔道新局長走到他的面前。他坐在沙發上,右手夾著一支香菸,左手手掌撐著下巴,手肘支在茶几上,眉頭緊鎖,雙眼茫然地看著空洞的前方,一動不動。自我走進辦公室他說是這種姿態,近二十分鐘,除了點香菸時稍有動作外,他始終就象泥塑一樣坐著。
“你到是談談自己的看法呀。”龔道新局長在遊局的肩膀上拍了一上,“多長時間了,你就這副模樣,象走火入魔似的。”
遊局仍沒有絲毫的動作。在將夾在手上的那根香菸在菸缸裡使勁摁滅後,他輕咳了一下抬起頭,看著龔道新局長,肯定地說:“就我對李銳的瞭解,他是不會做龔局長剛才所說的那些事情的。”
龔道新局長朝遊局凝視了好一刻,那眼神分明是在問:“你敢肯定嗎?”
遊局沒有迴避龔道新局長懷疑的目光,但他沒有說話,只是狡黠地笑了笑,然後又點著了一根菸。
龔道新局長又將目光轉向我。
我站起來,說:“我同意遊局的判斷。”
“你們敢與我打賭嗎?”龔道新局長重新坐到辦公桌後面,問。
我遲疑了一下,遊局卻站了起來,說:“敢!”
“賭什麼?”龔道新局長問。
“隨你。應該領導說了算。”
“兩瓶茅臺?”
“好!”
碰頭會看似非常輕鬆,但是在相應措施的實施上,遊局還是不敢有絲毫的馬虎。他建議整個縣城的搜捕行動繼續,並且全縣各派出所仍要加強防範。他自己帶上我以及楊新愚等另五個人立即趕往龍泉鎮。
對於遊局的這一決定,我有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因為在我的記憶裡找不到李銳曾與龍泉鎮的某個人有瓜葛的痕跡。但在遊局作出這一決定時,我又不好明著問,畢竟遊局自有他的根據和高明之處。在路上,我曾問遊局為什麼作出這樣的判斷,他卻象沒有聽到我的問話一樣,連聲都沒有吭一下。在從縣城去龍泉鎮近四十分鐘的路程中,遊局一直沉默著,只是一支接著一支地抽菸。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但在香菸的光亮中,我仍可以從側面看見他那雙眼睛怔怔地看著車燈光亮前面那深不可測的黑夜。
四下裡漆黑一片,偶爾有怪聲怪調的鳥啼聲不知從何處隱隱傳進耳膜。昏黃的燈光象沙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