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這樣說:“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
芸兒處身於霸道與王道纏繞不清之間,明避暗鬥,真是軋偏了頭,傷透了腦筋。
至於芸兒,顧慮太多,因為升級是一件大事,同時婚姻也是一件大事,它對她終身幸福的關係至巨。所以,事前她不得不考慮周祥,於是她必須要把這件事告訴她的戀人——水金書生。
在這種情況之下,她就無法立即填具申請表格。時間能拖延一日,好一日,日子越拖長越好,當然她也顧不得上級的猜疑和催促了。
關於這事,她早已寫信告訴水金書生,且吐露了內心的矛盾,要他從速指示一個適當的方針。那書生回信暗示:虛與委蛇,儘量拖延時間,若拖延不獲對方同情,就偽稱患病,或坦白告訴上級:“要申請到仙國結婚。”
在這段拖延的時期裡,芸兒心亂如麻,非常焦急。另一方面,國子監當局很關心芸兒的生活情況,又時常找尋機會叫她前去談話,暗示御史衙門特別要栽培她成為督導,且又鼓勵她在最後階段必須要表演出色的成績。
所謂關心她的生活情況,以及叫她常去談話,那就意味著:為什麼她還不立即填具督導申請書?這是一種變相的催促;同時所謂栽培鼓勵和最後階段表演出色的成績,其含義是:
在申請限期之前,她必須要送呈申請書。對芸兒言,這是一種可怕的壓力。
處於這種情況之下,芸兒在思想上鬥爭得非常激烈。她想到自己與水金書生互相戀愛,屈指計算,已過十年了。光陰如箭,青春蹉跎,人事壓力,環境逼迫,都不能阻遏她的決心,在情理上講,她也不能再無限期地拖延下去。
因此,當某次國子監監丞晶瑩子又來與她談談生活情況時,芸兒就毅然決然地和他攤牌。
她這樣說:“我在十多年前已有愛人,家母和他的母親以前是同學,同時兩家還有些親戚關係,所以他稱呼家母為姨媽。他,人很忠厚誠懇,目前在仙國擔任糧庫大使之職。他已離開本國多年,但離國之前,我與他已有婚姻之約,而我家也接受了他的聘禮。前年,當水金書生前往仙國時,家母曾經拜託那書生代為了解情況,後據書生報告:‘其人品學兼優,可以為婿。’此外他也拜託水金書生轉告:要求家母同意讓我到仙國去結婚,又寄來催婚的信札。由於我有顧慮,又為了這裡工作的關係,我一直等待著,已經多年了,但現在我仔細考慮,這事已不能再拖延下去,所以我提出申請離國的要求,希望上司也為我考慮……”她說到這兒,暗覺傷心,悽然飲泣。
那監丞晶瑩子奉了祭酒大人之命,剛才乘興而來,目的是要說服姜芸兒,加入御史衙門,此刻聽到她提出這個要求,覺得很是突然,不由吃驚地呆了一呆,默然無言。
“那麼,此人姓甚名誰?他不為本國服務,卻赴仙國做事,一定不是好傢伙,你能信任他嗎?”晶瑩子呆了一會之後,終於發言。
“他姓張名淦,多年前移居仙國。那時,我國和仙國邦交和睦,本國人民遷往仙國為數不少,而仙國人民移居本國也很多,他不過是許多移民中之一而已。由於我們誼屬親戚,我對他是非常信任的。”芸兒答道。
這時,芸兒在匆忙中作出答辭,發生了一個漏洞,原來水金書生與芸兒通訊,化名張淦,這“淦”字包含著“水金”二字,不消說,即是水金書生本人。
假使當時晶瑩子稍加用心,就能猜到芸兒的愛人便是水金書生。
可是那監丞晶瑩子沒有想到這一點,因水金書生的真姓實名,無人知道。他在仙國韜晦蠖屈,是個平凡的角色,但在魔國,卻早已大名鼎鼎,尤其是他在狂歡大會中,散黃金,拒美色之後,他的名望更響,高唱入雲,不過,大家只知道水金書生,而不知道他姓什麼,名叫什麼。因此,那監丞萬萬想不到那不貪財,不好色的書生竟然是芸兒的戀人,何況芸兒又提出她家曾委託水金書生在仙國調查她愛人的情況,顯然此人是一個第三者,決非這婚姻的男主角。
其實,水金書生張淦確是這婚姻的當事人之一,不過,由於晶瑩子在思想上太疏忽,太主觀,並未深入研究,他就造成了錯覺,那可能是水金書生和芸兒運氣真好,也可能是月下老人的婚姻簿上註定他們確有夫妻之緣,因此,在不知不覺中,監丞的頭腦昏了,雖然他在平時是何等的鑑貌辨色,明察秋毫。
天下的事情往往如此。許多可能性極大的事卻變成了不可能,但不可能的事竟然最後成為可能,而且還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