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監丞想了一會之後,又問道:“你說:水金書生曾受你家之託,在仙國調查張淦的情況,那麼,你認識水金書生嗎?”
芸兒聽到監丞問起水金書生,心裡暗暗吃驚,但她面不改色,若無其事地答道:“不,我不認識他,但他是家兄的朋友。”
水金書生前在魔國,交遊廣闊,他是姜大夫的朋友,並非一件奇怪的事情,因此,監丞認為合理,不加疑心,但又繼續往下問道:“張淦之母現在何處?”
芸兒一聽監丞轉變問題,不再追問水金書生,心裡開始安定,於是答道:“多年以前她已在地國人間逝世。”她這樣回答杜絕了監丞要調查的物件。
監丞道:“在她的生前,你是否見過她?”
芸兒道:“是,不過,那時我還在青年,印象不深。”
監丞道:“那張淦前在本國做什麼的?”
芸兒道:“那時他在求學,但因身體不好,中途輟學,多年沒有做事。”
監丞道:“他曾在本國何校求學?”
芸兒道:“據說他曾在叫什麼……明堂學府肄業三年。”
芸兒在國子監做事多年,對於教育界的事情和掌故都很熟悉,她提出明堂學府是過去的一個著名私塾,早已關閉,而且塾主也已物化,但她在說話時,又故意裝出思忖的樣子,停了一會兒,再說出明堂學府,表示這學府是她從思忖之後才想出來的,這樣,她又阻塞了監丞可資調查的途徑。
監丞雖認為她的回答沒有什麼可疑之處,但接著又問道:“你可知道,在本國,張淦有否別的親友?”
芸兒道:“據我所知,在本國,他並無親友,但可能有……不過,以前他的來信中,從未提起親友,所以,即使有,我也不知道。”
監丞道:“你從何時起,開始與他通訊?”
芸兒道:“自從水金書生查到他的下落和情況之後,我們開始通訊。”
監丞道:“在你未知他的下落和情況之前,你有否交過別的男友?”他提出這個問題是有特別原因的。由於他以前曾經偷閱芸兒的日記,他知道她在談戀愛,但不知她的戀愛物件是誰。所以,現在他一邊問話,一邊用他尖銳的眼光盯著她,以便鑑貌辯色。
芸兒被他問得窘了,同時又被他正視著,她的臉兒頓時發紅,一直紅到耳邊,但福至心靈,忽然她想到自己的日記裡寫著戀愛的事情,同時又想起以前放在抽屜內的日記,似有被人移動位置的痕跡,那時她就有些疑心,現在她心裡暗想:“這老傢伙提出這個問題,自己的日記以前一定已被他偷看過。”
忖想到此,她終於胸有成竹地答道:“我從未交過別的男友。”
監丞的面色立即變成嚴肅,他冷笑一聲,問道:“真的沒有?”
芸兒見到那監丞問話這樣的一本正經,而面色又如此嚴肅,她就確定他一定偷看了日記,於是笑嘻嘻道:“真的沒有……不過,我以前在日記裡寫過戀愛的事情,那是我對‘張淦’的回憶,可能別人誤會了我,與別的男人在談戀愛,其實我的物件只有‘他’,希望你老人家明白我的意思。”
芸兒的答辭非常巧妙,她雖未說穿自己的日記被人偷看,但弦外之音,已明顯地包含著言中之意,頓時使那監丞的厚臉也未免發赤。不過,他是老奸巨滑的,為了掩飾窘態,連忙又問道:“你說,張淦有聘禮給你,不知是什麼禮物?可否見告?”
芸兒道:“都是飾物——白金指戒、龍鳳天金鎖片和項鍊。如果你老人家要看,我可以拿來……”
監丞阻止她說下去,和善地說道:“不必了!”
於是芸兒見風掛帆,順水行舟地接著懇求道:“你老人家在工作上一直照顧我,這番好意我都知道。我希望你也明白我的苦衷,使我能解決目前的困難,以後,如果我稍有成就,一定不會忘記你的栽培。”
不論是人類,或是妖魔精怪,都喜歡吃馬屁。本來那監丞要想檢閱芸兒與張淦的來往信札,以便徹底查詢,不難查出她的愛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但他想到自己以前偷閱了她的日記,這是不正當和不光彩的行為,有失斯文,有虧德行,所以,他現在不便啟嘴索閱她的私信。
他無法從芸兒的答辭中發現任何矛盾疑端,又未能使他在調查上進一步著手,心有不甘。
不料當他正在思考如何繼續問話時,芸兒已經搶先發言,且語多奉承,又帶著懇求的成份,因此,他的心腸似乎軟下來了。
他心裡明白芸兒是在拍馬屁,但這馬屁拍得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