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祈禱他再走幾步。
但是,獵物始終沒有更進一步。
她們從縫隙中抬眼看去,只見阿布勒微仰著頭,亂髮覆面,一雙野獸般的眼睛閃著冷光,臉上帶著泰然的笑意。
只看了那雙眼睛一眼,兩人都覺得背上溼了一層冷汗。
——他分明早已經知道。
阿布勒的尖刀翻轉,隨意拎在手上,淡然背轉身去,他擺擺手,蠻人騎兵們立刻齊齊奔著瘋女而去。
他們都知道百夫挑剔,這樣的女人他斷然是不會入口了,如此也沒有那麼多麻煩流程,怎麼痛快怎麼來。
女人在空地瘋跑著,很快落盡了包圍圈。寧卿的手腕全是汗珠,她脊背僵硬,鬆開了手。
一支□□破封而出,穿透了女人的胸膛,定格在地上,箭翎顫抖,餘音繞繞。
阿布勒離開的身影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向前走去。
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真是,發現了好東西呢。
關閉的城門下面響起嚶嚶的哭泣,那是獲救的女人們,她們衣衫襤褸,很多人抱著幼子,全身顫抖,心有餘悸。
如阿布勒想的那樣,她們將深深的恐懼和悲觀帶進了安北城。
從女牆看下去,寧卿看到王九九鐵青著臉,他握著馬鞭,差點一鞭子抽到吳越攸身上,但還是生生忍住了。
就像是回應他的憤怒,城外響起了蠻人的唿哨聲,緊接著,更多的婦孺被人從蘆葦蕩驅逐出來。
王九九登上城牆,聽見阿布勒的副手大聲喊話:“安北城裡的孫子,聽著,我們百夫說了,給你們一條生路,只要現在獻城投降,饒你們不死!”
王九九喝罵:“雜碎!有種像個男人一樣來單挑,躲在娘們的奶-子後算什麼東西!”
蠻人冷笑一聲:“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給你們一天時間去準備!躲在奶-子後面?”他順手一揮刀,將身旁的女人胸乳直接劈了下來,“這下,王都頭可滿意?”
王九九臉色一白,壓抑的怒氣隨著血沫嚥到肚子裡。
蠻人繼續囂張道:“可要快點。我們每天肚子要餓,又不能動這些人,到時候只能隨便砍點胳膊大腿什麼的來吃了。”
王九九緊抿雙唇,一拳砸在城牆上,折身而去。
第一場試戰結束,安北城毫無還擊之力的慘敗。
寧卿也站起來,蹲的久了,腿腳發麻,她走的很慢,脖子陰陰的發涼,只感覺到一道冷冷的目光像冰涼的鬼影一樣追隨著自己。
但她沒有回頭,只是挺直了脊背。
圍城的第二個夜,半數的安北城都在做著噩夢,還有半數,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到了下半夜,失眠的寧卿聽見女人的說話聲和壓低的馬蹄聲從長街進了暗堡。
暗堡的明心樓半夜燈火通明,不知道什麼時候,最後一支蠟燭熄滅了。
整個都軍府陷入了黎明前的黑夜和最後的靜謐。
寧卿是被這片靜謐驚醒的。
她猛然醒來的時候窗外還是微光,星子稀疏,睡了不過兩個時辰。她從噩夢中鬆了口氣,轉頭看向身旁,王珂睡的正香,側臉平和,寧卿頓時安心許多。
再往旁邊看去,秋生卻不見了。
她起身摸了摸被窩,徹骨的冰涼,早不知秋生出去了多久。
寧卿輕輕下了床,走出這處偏房,整個都軍府異常的安靜,她凝神聽了片刻,只聽見嘰嘰喳喳的鳥叫,還有淺淺的呼聲。
不對,不對!一個模糊可怕的念頭嵌入心底,寧卿回房抓起弩-箭,嚮明心樓狂奔過去,一路上,沒有看到任何一個福王的侍衛,也沒有都軍府的護衛。
到了明心樓外,平日在這裡石雕一般的親兵都不見了,房門大開,裡面暗影層層。
她全身一僵,緩緩踏了進去,從明心樓可以去到這座暗堡的最高處——已經荒廢的聽風臺。
一層一層旋轉木梯上,塵土斑駁,她看到了紛亂的腳步,雜亂的物件,甚至在前面,她看見了一支金釵。
黃金為體,鑲嵌紅寶石的薔薇步搖。
九層浮屠,眾生永珍。
她終於走到了最上面,肆意的狂風吹動單薄的衣衫,寧卿看見了一架被遺棄的巨型紙鳶,還有頹然抱頭坐在地上的吳越攸。
她張了張嘴。答案清晰明瞭。
——福王臨陣逃了,拋下了整個安北城,帶著他的寵姬美妾,跑了。
而此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