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街上,從舊書攤買了一本弗…梅林的《馬克思傳》的下冊。
我想起席裡柯的油畫《梅杜莎之筏》,但這畫還有金黃的色調,而雨果連一點亮色也不給,只有黑暗和冰冷。德拉克洛瓦有一幅畫,畫的是耶穌和他的門徒們漂洋過海,畫面上波浪起伏,天空黑暗陰沉,但耶穌若無其事,他的頭上發出聖人的光芒。
在沉重如鉛的海面上,罪人們點起了火把,想要抗拒整個宇宙,這時候,人是多麼的渺小啊,連灰塵都比不上。
“比海洋寬廣的是天空,比天空寬廣的是人的心靈。”這句話好象就是雨果說的吧。假如心靈成為良心的屠場,那麼哪裡不是深淵呢?何必黑暗的海底。沒有什麼船能夠載起人的墮落和罪惡,順利地到達彼岸,狂風和暴雪不是無目的的降落,而是不能逃脫的懲罰。雨果在這裡呼喚著宗教,讓這些罪人們在臨死的前夕寫下簡短的懺悔——“阿負馬利亞,小偷。”這些懺悔封閉在葫蘆裡,漂浮在沉船後的水面上,將在什麼時候,由什麼人來揀到這隻葫蘆?
必死的是人,而自然永恆,“受到良心責備的靈魂”——博士,在死亡必將到來的時刻鼓起了勇氣,使他們的死不顯得多麼的醜陋,這究竟是自欺欺人,還是“善”的最終的勝利?
人們都說,“善”與“惡”的對立已經過時了,那是十九世紀的浪漫主義。今天的人們深沉得多了,尤其是今天的知識分子們,被現實的、成熟的、老練的社會教聰明瞭,知道胳膊扛不過大腿,知道秀才造反十年都沒門,所以,要像魏忠賢一樣自宮,這樣才能進入貴妃的臥室。
這些感想還是留到後面去發,現在應當回想一下雨果筆下的大海,對於我這個遠離海洋的人來說,是一個難以想象的世界,它會不會像連綿不斷的起伏的的山巒那樣,那好象是凝固的大海。
讀著這一卷的晚上,突然鳴響了春雷,其實春天已經越走越遠了,盆地的桃花都已經凋謝的時候,高原上正是梨花盛開的時節。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五、當大海徹底地
當大海徹底地戰勝了這些掙扎的人,使他們再也沒有信心叫喊“得救了”的時候,書上寫的這些歐洲人,終於向他們的傳統屈服。
一切都無濟於事,反抗沒有希望,哀號也無人相助,恐懼又有何補?但是人只要還沒有死,就必然要思維,他總在想什麼東西,或者說總會意識到什麼東西。大自然多麼無情啊,它並不懂得憐憫,自然規律就是這麼簡單,海水灌進了船艙,船就要沉沒,人就要死去。這時候宗教才真正成為“無情世界中的感情”,但這感情不是無條件地施捨的,而是以懺悔罪惡為前提。是罪惡太多,太沉重了,所以船要沉沒,人要死去。宗教成為最後的安慰,使悲慘可憐的滅亡染上了悲壯的色彩。
當這些人掙扎著進入死亡的時候,被拋棄的孩子也在掙扎,在風雪中堅持著呼吸,他拯救被大雪掩埋了的嬰兒的行為,當然是“善”的表現,也許作者正是想說,是這“善”使孩子戰勝了困境,和大海上的鬥爭正好相反,在那裡,“惡”導致了毀滅。也許作者還想說,因為孩子的良心得到了天主的保佑,所以在危難之中實際上是神使他戰勝了死亡的威脅。也許“善”確實能夠使人更加地堅強,因此,把孩子最終走出黑暗和風雪找到了於蘇斯,說成是善良的回報和應有的結果,也有道理,至少,震撼了人心,使讀者也更加地堅強。但是,那些海上掙扎的惡人們,並不因為其罪惡而喪失或減少求生的慾望,這種慾望也是堅強的,而風雪中的孩子也是為著生存而堅持著。在這裡,生命的本能並不區分善惡。假如這一夜的暴風雪不僅僅撲滅了海上的惡人的生命之火,而且也覆蓋了孩子和他拯救過的嬰兒,把他們變成兩具小小的冰冷的屍體,又有誰知道“善”所做出的努力呢?
在相同的危險面前,善良的人並不一定能夠逃脫困境,而罪惡的人也並不一定毀滅,災難不分善惡,它在這方面是一個瞎子,或者說它一視同仁,只是施加它的蠻力。這就是事實。但是,惡人的毀滅和善人的毀滅終究還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價值。在災難過後,活著的人會作出評價,評價就是價值。當然,依然有幸存的惡人,並不被善之毀滅的價值所震撼,但無論如何,勝利的旗幟總是以善的名義,哪怕,有人藉此名義行惡。——暴力常常竊取“善”的旗幟。
六、貴族政治
貴族政治已經很遙遠了,雖然英國還有女王,還有爵士。和中國則更是遙遠,因為,中國似乎很早就拋棄了貴族政治而加強了皇權。但是,君主政治和貴族政治都是一種等級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