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真的是很好的經歷。可是從根本上來說,又沒有什麼影響,因為這個能力是每個人都有的。你以為我口才很好嗎?我沒覺得。《鏘鏘三人行》裡我經常會結巴,經常會詞不達意。這個口才在普通人裡至多也就中等偏上。不是技巧。
記者:你覺得你的口才不好?
竇文濤:你們老講口才,我的注意力不在口才,與其說是思維,不如說是狀態。我們這個行業最關鍵的問題和表演行業很類似,就是進入狀態。人只要進入狀態,笨嘴拙舌,詞不達意都關係不大,人人都能感覺到你要傳達什麼。而當你沒有進入狀態,你說的話就像是語言的屍體,整理成文字,說文字非常好啊,但是沒有用處。
從前我做的節目,都是我從頭到尾做的。我更像個手工作坊,不是大工業時代的人,假如我生產出了一個產品,那這個產品從頭到腳都是我做出來的,我認為一個主持人的誠意到最純潔、最純粹的地步,就是要到這樣一個程度的。
我現在有時候也主持《鳳凰大視野》,其實開始的時候,我非常不願意幹這個活,我記得我第一次錄《鳳凰大視野》,做邁克爾·。傑克遜,一下子錄5集,我把導演找來,告訴她你應該怎麼怎麼做,而我呢,應該說什麼什麼,最後我成導演了,這個後來就變成做5集《文濤拍案》了。觀眾看到我在幕前的樣子,但實際上這個節目就是我在幕後指匯出來的。在這個意義上來講,我就過得了我自己這一關,這就是我的誠意。這一個鐘頭都是我想表達的,我對邁克爾·傑克遜音樂的看法,其實我的出鏡只是一個形式。這也是我和鳳凰的鬥爭所在,鳳凰要求我更多地出鏡,但是你要我在鏡頭前說這麼一段話,我是很費心費神的,對我來說勞動量太大了,支出付出太大了。所以2003年那年《文濤拍案》不做了沒有任何別的原因,大家都猜是政治原因,其實不是,當時我都拍案了,拍桌子了,說我不幹了,因為活得已經不像人樣了。每個星期四下午我們開始錄影,我會一直幹到星期五下午的七八點,等節目傳走。然後我週一週二還要錄5集的《鏘鏘三人行》。
我原來演過肥皂劇,我幹不下去,因為我不認可你給我的臺詞,我不是演員,我有時是從編劇的角度去想問題,導演也挺尊重我,後來一想這場戲也不能這麼拍。現在我懂得了適應。現在比如說做《大地主劉文彩》,我別的都不管,但我會問問在我前面是什麼內容,我前面那段的尾句是什麼,最後一個鏡頭是什麼,避免非常不和諧的鏡頭出現,假如剛才這個片子是個悲傷的氛圍,主持人一上來就很高興的樣子,這個感情就不對了。主持人是在鏡頭前做人,塑造一個形象,有些話就不是你說的,不該說這樣的話,有的時候你又不得不說這樣的話,這時你就得琢磨怎麼把這話說得像你自己的話。
他們說我出口成章,有口才。可是我不覺得是口才,講起這個事很難嗎?作家編個事,很難,要在腦子裡組織語言,但是主持人不用編啊,所以說是狀態。我要說劉文彩,我就要想想我心中的劉文彩是個什麼樣子,這給人感覺說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嘩嘩譁就說了,但是對於我來講,這是心理過程,這不是口才的問題。而且主持人,口才會形成一個錯覺。社會上很多教人說話的,在我看來是害人不淺,在我看來是破壞了人最真實的說話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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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文濤(4)
就好比西裝革履是一種美,西裝革履的表面是光滑的,沒有瑕疵的,那牛仔褲是不是也是一種美?牛仔褲的質感是粗糙的。不同人的語言就有不同的美,口才無高低。每個人的語言都是很美的,只是我們的審美觀太低俗而已。光滑的美也是一種美,比如說配音演員、朗誦演員和新聞播音員,但是如果你認為只有這個才是美的,那就太低階了,比如說童自榮的聲音,微帶沙啞,也是一種美,磕巴也很有意思。每個人是不是應該相信自己是不是還沒有發現自我獨有的美?如果你發現之後,你就會有自信心。
我有時在電視上也經常詞不達意。你要想,你是一個主持人,不是作文老師。觀眾看的不是你的語言,他看的是你整個的手眼精氣神,整個的感覺。《鏘鏘三人行》,有的時候我就找不出詞來,是很沒有口才的一種表現,比如說在緬甸,日本人給他們戰死的馬都立了碑。“我們中國……”然後我就找不出詞來了,可是因為你是真心真意的,哪怕你有點笨嘴拙舌,大家都會被你感動。所以你找不到詞就找不到詞,但是你的感情、你的神態,都是無言的資訊。在文辭的部分不要過分做雕蟲小技。如果簡單用口才來形容一個主持人,那就太狹隘了,太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