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她撩開衣衫,露出腴腳酥乳,給孩子餵奶。這孩子生得極為漂亮。因吮不出乳汁,只是略微含著,稍得撫慰。夕霧走進查問,乃命人以米略撒於地,以去惡夢。一時室內騷亂不堪。夕霧夢裡悲哀也隨之煙消雲散。雲居雁道:“駐子似有不適。你沉溺於新鮮花樣,夜深晚歸還要賞月,以致讓諸鬼怪沿格於門混進趁機發難。”她幽怨相責,含噴嬌斥之態不能引人嫌恨。夕霧笑道:“我哪裡料得鬼怪進來呢!誠然,我若不開格子門,鬼怪也便無路可進。你到底身為孩子之母,考慮周到,話也中肯有理呢!”說明,緊盯雲居雁,瞧得雲居雁羞怯萬分。她道:“罷了,進裡去吧!我有甚好看…”燈光籠罩之下,那嬌羞之態更是楚楚憐人。小公子身體確有不適,徹夜啼哭直至天亮。
夕霧回憶夜夢,料道:“此笛實難處置!本乃相水珍愛之物,我也非接受之人,老夫人卻將它給我,這如何是好?不知柏木亡魂有何感想?生時不是十分關心之物,於臨終之際,倒一時念極,悲傷憐惜,依戀不捨而去。冥冥世界中,那魂靈便永遠牽念著,不得醒悟。如此看來,於這世間,萬物中卻抵過執看了。”他想了一會,便決心叫愛宕寺僧眾操度法事,於柏木生時所信仰之寺院廣施功德。他又想:“老夫人因我與柏水交情篤厚,故將笛特送於我,不如將之贈與佛寺,倒不失為一功德,然恐老夫人掃興。”於是暫擱之,往六條院參見父大臣。
此時源氏正在明石女御處。明石女御所生三皇子年僅三歲,長得頗為俊美。紫夫人甚疼愛他,躬親撫養。三皇子出得室中,對夕霧道:“大將!將皇子抱到那邊去!”他尚不善說話,對自己也用敬語。夕霧笑道:“我怎敢走過簾前呢?豈非不識規矩。你過來吧!”待他走來,便將之抱起。三皇於嚷道:“我掩住你臉,別人不會看見。”於是用衣袖遮住夕霧臉面。夕霧更覺此孩子聰明伶俐,可愛之極。便抱到明石女御處。二皇子與意君亦在那裡摻戲,源氏正笑顏觀賞。夕霧於屋邊放下三皇子。二室子見此,勿自“大將抱我!”三皇子道:“大將是我的廠便扯住夕霧不放。源氏見此,斥道:”不得無禮!大將乃朝廷近衛,你們怎可視為私侍而爭?三皇子也;該讓讓兄長才是!“遂分開兩人。夕霧含笑附和:”二皇子能讓弟弟,實在乖巧。以此年紀,實是聰明非凡呢?“源氏亦笑,感到兩個外孫都甚惹人憐愛。便對夕霧道:”此處頗不象樣,不便請坐,我們往那邊去吧!“欲同去正殿。怎奈兩個小星子纏住夕霧不放,也無法離開。
源氏暗忖:三公主所生蒸君要比皇子長一輩,他們不該同遊一起。但又恐三公主疑他心偏,心有所怨。源氏慮及此,放平素將黛君與諸皇子同等撫養。夕霧尚未細詳此母弟。適逢蒸君此刻從簾隙中探頭張望。夕霧撿起一根凋枯花枝向他示意,他便走出。身著一件紫紅便服,面板白皙,神彩照人,俊雅秀美更勝諸皇子。其身段豐腴,秀色可人。或是夕霧心有所偏,便對他特別注視。只覺其目光敏銳稍勝柏木,而眼角秀氣與柏木酷似。尤其啟齒含笑之態,竟與柏水無差!或許是他甚思柏水之故吧!他料想父親定已看出,愈想探其口氣。皇子們身為皇帝之子,故顯得氣宇軒昂,高貴不凡,其實也不過世間平常俊秀兒童之類罷。可這餐君,實是出類拔萃,頗具非凡神姿。夕霧權衡道:“啊呀,如我所疑屬實,而拍木父大臣不勝哀傷,甚盼能養柏木遺孤,卻苦於無人來報。而我如今卻知情不報,恐將受神懲罰!”然而他即刻打消此念:“哎呀,哪有這等巧事!”但他仍猶疑不定,百般費解。意君溫馴柔善,甚親夕霧,夕霧頗覺心慰。
源氏引夕霧至紫夫人處,兩人談機融洽和諧,不覺日暮忽至。夕霧乃敘昨日夜訪一條院之事,源氏含笑而聽。講到柏木生前諸多可憐情狀時,源氏頗有同感,便道:“她彈奏《想夫戀》之心情,古代小說中確有先例。可女人向人吐露心中隱衷畢竟不好。此例我聞之甚多。你與柏木友情篤厚,對其夫人關懷備至,此本無可非議。然你應心地清白,切勿心存異念,胡作非為。滋生事端。如此禮善交往,外人知之也會讚譽不止。”夕霧心想:“你倒會說,訓人時心勝堅強,而遇此事你能心無雜誌麼?”表面上仍答:“我豈敢胡作非為?只因頗感人生無常,故而憐她,前往問詢。若突然斷絕往來,反會惹人起疑。至於《想夫戀》之曲,若是公主傾情故意彈出,倒確有輕優之疑。只因琴箏在手,隨意漫彈幾句,與那時情景相融,倒頗具風雅情趣。人間萬事隨情而異,不可—一概之。況公主已非妙齡,我亦不善運情獵色。或是她信任於我,故態度溫婉可親,頗為謙恭。”言及此,夕霧覺機會已到,便略湊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