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亂語地打鬧,醜態百出,模樣甚為可笑。這些皆為源氏意料中事,他卻佯裝不知。正在傳林勸酒之際,兵部卿親王頗覺煩悶,不欲再飲,乃推杯道:“倘若無甚心事,我早已離座逃去。這實在是令人難以忍受啊!”便吟詩道:
“苦思何奈血緣近,不借此身赴深淵。”遂將頭上藤花摘下,並舉杯奉與源氏,口中唱道:“共戴鮮花!”源氏滿面笑容答道:
“莫非值得投淵死?枝頭春豔請細賞!”使百般挽留他。親王也不好離座而去。翌日,眾皆餘興未盡,繼續作樂,音調更顯悠揚美妙。
秋好皇后春季講經便從此日開始。昨夜借居於六條院的諸女眷亦換裝,打算前往秋殿聽經。其餘清人因家中有事而歸。正午時分,眾人聚於秋殿。目源氏以下諸人,皆參與經會。殿上人皆無一缺席。這多半是迫於源氏之威勢罷了。故此法會隆重莊嚴,排場宏大無比。春殿紫夫人向佛發心獻花。她挑選八個面貌清秀的女童,分為兩班,四人著鳥裝扮鳥童,四人著蝶裝扮蝶女。令鳥童手持內插櫻花的銀瓶,蝶女手持內插橡棠花的金瓶,櫻花和橡棠花皆為紫夫人親手剪取。她們從春殿前的小山腳乘船出發,往秋殿駛來。春風微拂,瓶中櫻花數片飛落,漾於水面。風和日麗,春色宜人。女童所乘之船似從彩雲春風中緩緩飄來,這情景實在美不勝收!秋殿院內無特設帳棚,便在殿旁廊房中設定臨時凳椅,作為樂場。八個女童棄舟上岸,從正面石階上抬級而上,人得殿中奉獻鮮花。香火師接過花瓶,供於淨水旁,此時,夕霧中將又呈上紫夫人致秋好皇后之信,其中附詩道:
“君憐秋光勝春色,香困閒候野蟲鳴。確夠蝴蝶春園鬧,惟恐幽人不稱心。”秋好皇后閱畢,便知這是答覆自己去年所贈紅葉詩的,臉上遂綻露一絲笑容。昨日被紫夫人所邀眾持女,全心迷醉春花,相互讚道:“竟有如此美妙春色,的確人見人愛,娘娘亦會讚不絕口吧。”
婉啦鳥啼中,鳥童翩然起舞;樂師奏出《邊陵頻枷》之曲相伴,音調清雅優美。湖中水鳥似被如此妙音感動,也遠遠鳴唱作和。樂曲將盡,節奏轉急,愈發情趣妙生。正值高潮之際,嘎然而止,餘味無窮。蝶裝女童也舞得輕靈如飛鳥,她們漸次舞近橡棠籬邊,便如蝶般飛進繁花密叢之中。次官與殿上身分相宜之人,皆來皇后處領取賜品以分賞眾人。賜品皆依照情況而奮。他們賜與鳥裝女童每人一件白麵紅裡常禮服,賜與蝶裝女童每人一件律棠色襯飽,賜與樂師的乃每人一身白色衣衫,或一卷綢緞,各不相同,夕霧中將領賜一身女裝,外加一件紫面綠裡常禮服。秋好是後於信中如此回覆道:“昨日遊船樂趣,令人羨慕不已。
“但願君心無歧意,我欲隨蝶訪春殿。”皇后與紫姬均才華出眾,但皇后詩道略欠不足。此回贈之詩,不能在佳作之列。
凡昨日參與遊船的皇后的侍女,紫姬皆以精美之禮賜賞。此六條院中,幾乎是日日宴遊,夜夜歌舞,人人歡度時日。眾詩文亦無拘無束,縱情娛樂。各殿女眷不斷書信。
且說玉髦自從與紫姬等在踏歌會上見面之後,時常與諸人互通音訊,彼此問候。紫姬雖未能深悉玉章教養如何,但亦感到玉望聰慧靈秀,才華橫溢,並且性格溫和,對人恭謙,敵對她頗有好感。傾慕她的王孫公子甚多,但源氏思之甚慎,不敢貿然決定。長此做其父親,非他所願。故有時意欲公開其生身父親乃內大臣之真相,以便堂而皇之娶她。夕霧中將很是親近玉望,時時走近其帷帝旁。玉望也親自與他答話相敘,此刻玉堂總是不勝羞怯。夕霧因慮及盡人皆知他們為姐弟關係,敵對她毫無邪念,不作非分之想。內大臣家諸公子不知玉望乃其異母妹,常託夕霧轉敘相思之苦。玉髦當然絲毫不為他們動情,只感到兄妹相愛,心裡私下苦不堪言。她常獨自沉思:“我在此處,總得教生父知曉方好。”然而她只裝作一心一意依賴源氏,並不道出心思,宛若涉世未深的孩子。她與其母亦有幾分相似,卻不酷肖,才氣、心思也更勝之。
四月初一始換夏裝。此時人心歡快順暢,天氣也愈顯明媚晴朗。源氏平日閒暇無事,常飲酒度日。玉置所收情書,愈來愈多。源氏見果如自己所料,頗覺有趣,便時常到玉髦處,檢視其情書。見有應復之信,便勸其答覆。玉髦則默然無語,面呈難色。兵部卿親王求愛心切,時隔不久,便已痴迷若狂,不堪焦灼,於請書中傾訴相思之怨。源氏看罷忍俊不禁,笑個不停,對玉囊道:“這位是弟人品最為端正,從不談及風流韻事,因此我一直對他格外親近。如今已屆不惑之年,卻因你而痴狂若此!倒讓人覺得可笑可憐。你總得回覆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