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哪兒也沒去,老老實實在家裡種了幾年菜,賣了幾年菜。
高峰修理鋪開業的時候叫我去幫助打理,也只做了幾個月就又回了家,我媽非常鬱悶地說我:“鵬鵬,你小時候也聰明著哩,咋越長大越傻哩,你看峰峰自個兒弄個店,連有個人幫都木有,你在哪兒幫著他,自個兒也學學,以後你兄弟倆一人開一個,咋說這也是技術。”
我心裡像遭了重擊,倒不是說我弟不讓我學,而是我自己總覺得在他那裡心神不寧的,做什麼也都不順,高峰看我幾次就無奈地說:“哥,你還去找個拿筆桿子的活吧,這粗活我看你是做不了了,我叫咱爸來。”
他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有了小女朋友,那個女孩個子雖小,卻聰明靈動,聽到他這麼說,忙搭話:“哥,你彆著急,再等幾天,俺家是這兒的,我找人給你問問看有木有你能幹的事,到時候你跟峰就一塊在這兒吧,別回去了,光種地咋弄哩,你這麼有學問都埋沒了。”
我沒等到她給我問的訊息就回了家,因為突然就病了,上吐下洩,不但做不了事,甚至起床都是麻煩。
高峰帶我去醫院看了,醫生說是水土不服,我差點暈過去,一個本地人,而且在這兒已經幾個月了,突然鬧一個水土不服,這叫什麼事?
醫生看我不相信的表情,慢悠悠地說:“你回家休息幾天,把這藥吃了看看情況。”
我被他送了回來,順便把我爸接去幫他看著攤當。
果然,兩天的藥吃完,人就已經沒事,還是能下地幹活和賣菜。我媽長吁短嘆:“你就是命不好,你說市裡多好,你就是呆不了,這回來種地使死了,你倒生龍活虎的。”
說完又憂愁地說:“這可咋弄哩,你不去學個技術,光在家裡種地,人家跟你一樣的大的都結婚了,咱家窮成這樣,你又啥都不會,咋娶媳婦兒?”
我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娶不了就不娶了,自個兒過。”
我媽看我不高興,也不多說,自己拿起農具去地裡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我們家又蓋的兩間土房裡,看著一側支起來的羊槽還有滿地糞便,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高峰比我小三歲就有了女朋友,他也跟我說了,怎麼著也要等我結了婚他才會結,因為在我們這裡,如果小的先結了婚,大的大多要被剩下,一般家庭結婚都是先說大的再排小的。他大概是怕我被剩下,所以才這樣說的。可是如果我一直找不到結婚物件,又怎麼能讓他跟我耽誤呢?
我想起了白小紅,而且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深深地思念起她了。
那些與她相處的片段一點點像拼圖一樣回到腦子,校園的路上,她依在我的懷裡那樣緊張且認真地讓我等她,讓我給她寫信,讓我好好上學;與她一起在教室裡並排坐著寫作業;吃她送來的生日蘋果……。
她不同紅色的衣服在記憶裡像一朵飽滿的花,綻放著異樣的美麗。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夢裡又回到多年前的那場大雪,我在雪地裡與白小紅對臉站著,看她嬌羞的笑,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紅色的棉襖映著皚皚白雪,美麗的不可方物。她伸手遞給我一枚鵝卵石,眼睛裡儲滿深情。
醒來時隱約聽到隔壁有生人在說話,於是沒有忙著起來,躺著回憶夜裡的夢,腦子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白小紅,想起她給我的那塊石頭,可是這麼多年過去,那塊石頭到底去了哪裡,包括哪枚黑色釦子,什麼時候開始不見的我全無印象,而且因為又蓋了新房,以前有些我的東西也都搬了過來,來回折騰後很多東西都無影無蹤了。
聽到我媽送那個人出門,我才從床爬起來,剛穿好衣服,我媽就推門進來了,臉上難掩喜氣:“鵬鵬,你一會兒收拾一下,穿件好點的衣裳,剛才東村一個姨來給你說媒了,說妮跟你年齡差不多大,人長的也不賴,剛從外面打工回來。你先去看看,要是中就定下來,快點收拾吧,你姨在街上等你哩,你收拾完就騎車子跟她一起去她家裡。”
我腦子裡一下就蹦出來了白小紅,她打工回來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不來找我?她要出來相親了,是不是相親的不是我她就要嫁給別人呢?她難道忘了我們的約定嗎?這時候我完全不想糾結是自己先不理白小紅的,心裡著急的只想快點見到她,哪怕是被她打一頓也願意。
匆匆洗臉,換好衣服,這麼多年第一次拿梳子認真地梳了頭,而不是用手扒拉兩下。
收拾妥當,我推著腳踏車跟我媽一起去街上,一邊走她一邊說:“鵬鵬,我跟你說,咱家你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