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徹只當是沒有看見,替紀澄的碗里加了一點兒麻醬然後道:“這家的涮羊肉就勝在刀工好,醬汁的味道只是一般。等明年開了春,咱們去三好居,用山上的羊,我來切,你來調製醬汁。”
紀澄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
沈徹擱下筷子收斂了笑容道:“阿澄,你心裡如果有話就說出來,咱們彼此猜來猜去又有什麼意思?反添誤會。咱們這一次受的教訓難道還不夠?”
紀澄嘟囔道:“我不說,你還不是看得出我心裡想什麼。”
沈徹道:“你可真是難伺候。都說君心不可測,我看咱們家阿澄的心思才更不能測。你自己從來不說,還不許我猜,何其霸道?”
紀澄道:“你猜到了卻還要說出來,又叫人何其難堪?”紀澄也放下了筷子道,“有時候適當地裝裝傻行不行?”
沈徹摸摸鼻子道:“我以為開誠佈公比較好。”
紀澄撇過頭去不理沈徹,有些心思實在是難以述說,尤其是對著沈徹。紀澄其實也為自己的小心眼覺得慚愧,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不對的。
沈徹捱過去道:“在為王麗孃的事情生氣?”
紀澄這才知道那小寡婦叫王麗娘呢。她往旁邊挪了挪,不理睬沈徹。
沈徹好笑地道:“你這是吃的哪門子醋?我同她可是清清白白的。再說了,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
紀澄悶聲道:“我才不是吃醋。”她的確不是吃醋,王麗娘之於沈徹不過是閒暇時消遣,紀澄根本不在意她。
紀澄只是在看到沈徹對王麗孃的冷淡時,忽然想到如果這一次她和沈徹分道揚鑣的話,沈徹看她是不是也將是這樣冷淡?很多時候分不分不過是一念之差而已,導致紀澄自己都拿不準那道愛與恨的界限究竟有多薄弱。
沈徹對她的好,並不能讓紀澄覺得安全,更何況沈徹還收下了隆昌號呢,現在紀澄身無分文,可就更沒有安全感了。
“你這還不是吃醋的表情?”沈徹咬著紀澄的耳朵道。
紀澄輕輕推開沈徹道:“我不是吃醋,只是覺得你對她太狠了一點兒。”
沈徹心裡是有微微怒氣的,紀澄頗有點兒“兔死狐悲”的意思,那是將他的心意置於何地了?沈徹有道是想冷淡紀澄一點兒,可他又清楚這件事到最後低頭的肯定還是自己,倒是彆氣壞了她身子。
因而沈徹只好笑道:“那我要是當著你的面和她眉來眼去,你心裡會不會好受點兒?”
紀澄自己也忍不住好笑,她本以為沈徹聽見她的話要生氣的,結果這人脾氣卻出乎意料的好。紀澄搖頭坦承道:“不會,我只會更難受。”
沈徹用手指點了點紀澄的臉頰道:“我對她冷淡才是為了她好。若是不清不楚,那才是誤人誤己。”
紀澄用手撐著下巴望著那熱氣騰騰的羊肉鍋,也不看沈徹地道:“我剛才只是忍不住將自己換做她,如果前幾日我們……我就想你對我是不是也會變成那樣。”
紀澄說著話又自己搖頭笑道:“我其實也知道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沈徹從背後環住紀澄道:“你的假設不成立。不過就算按照你的假設走,我也不會那樣對你。要是被我撞見你跟另一個男人來看戲,出門我肯定就把你們倆都料理了。”
紀澄笑出聲道:“原來我比那王麗娘還可憐呀?”
話說出來之後紀澄心裡的確好受多了,連帶著羊肉都多吃了兩片。
一用完飯,紀澄就開始犯困,連打了兩個哈欠,歪在沈徹懷裡就睡了過去。以前她是睡不著,最近倒是瞌睡睡不醒了。
紀澄醒過來的時候並不在九里院,而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她從床上坐起來,隱約聽見外面有人說話,仔細分辨就能聽出沈徹的聲音。
狡兔三窟,沈徹的窟真是不要太多,紀澄正準備下床穿鞋,就見沈徹從外頭打了簾子進來,“醒了正好,該吃藥了。”
“你將藥帶出來了?”紀澄驚奇地問,連她自己出門時都忘了還有吃藥的事兒。
沈徹從溫桶裡將藥盅取出來,用碗盛了藥遞給紀澄,紀澄卻不伸手,只看著沈徹道:“太苦了不想喝。”
“你倒是會挑時間。”沈徹端著藥碗在床邊坐下,“心眼兒這麼小,還怪我說你不是情趣呢?”沈徹從懷裡拿出桃幹來,“喝完就獎勵你。”
紀澄也沒真想為難沈徹,乖乖地一口喝了藥,從沈徹手裡捻了桃幹甜嘴,“這是哪裡啊?你先才在和誰說話?”
沈徹替紀澄穿上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