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妹妹這裡涼浸浸的,是不是用了冰?”
從容搖首,“用的是冰綃。”
秋宜撇了撇嘴角,“這冰綃是個稀罕物,既擋太陽,又阻蟲蟻,潑上些水去還能生涼。上回聽說爺得了些,一直也不知道用在哪了,原來是用在了妹妹這裡。”
從容淺淡道:“福慧幼小,爺怕他熱著,所以多照拂一些。”
秋宜看著那窗上薄薄一層如紙,那顆心就如浸了汁的酸梅,什麼怕福慧熱著,還不是怕她這個畏暑之人熱著?“既然這裡涼快,方才妹妹怎麼不請九弟進來坐坐,倒教他在外受熱呢?”
從容聽她又提頭,心裡就有些不快,“我和九弟雖是叔嫂,不過男女終有別,共處一室,總是不太好。”
“哦?妹妹既知不好,方才怎麼又破了男女大防呢?難不成真像戲文裡說的,情難自禁?”
秋宜臉上含毒,從容抬眸,凜然道:“姐姐這是什麼話!我和九弟謹守叔嫂本分,何曾逾規?”
秋宜冷笑不止,“原來你們倆手拉著手就叫做謹守本分,就叫做叔嫂之誼?別讓人替你們臉紅了。”
從容怒極反笑,“我正是守本分才在外面見他,沒想到還能讓人挑出刺來。姐姐若真是看見,何必在這兒說,就說到外去讓人聽聽,看他們信是不信。”
“我是要去說的,不過說之前,想要提醒你一句,話一出口就再難收口,你可要想清楚。”
想清楚……從容正解其中味時,秋宜得意洋洋地斜她一眼,“爺不過出去幾日,你就同小叔糾纏不清,到時到了爺的耳朵裡,會作何感想?還有元壽,若知道他的額娘原是如此樣人,定會以你為恥。”
從容本是憤怒已極,聽她提起弘曆,一時反倒靜了下來,“若我求你不說呢?”
秋宜揚首,“不說可以,只要你答應一件事。”
從容心裡已隱約有些猜測,嘴上仍是問道:“什麼事?”
“終此一生,別再想著要回弘曆,也別再與他親近。”
果然是為了這個!從容看著秋宜的眉眼,“你就這麼不放心麼?”
“我辛苦撫養他三年,那年你一回來,他便時常吵著要到你那兒去,若不是我再三哄他,又加倍添了心血,他的心思怎肯回來?你如今有惜兒,有福慧,我可只有他一個,雖說看眼下情形,你還要不回他,不過事無定數,萬一哪天爺動了心思,我還是小心為好。”
從容抿一抿唇,沒有作聲,秋宜問:“你肯答應麼?”
“不答應。”
從容搖頭,秋宜豎起雙眉,“你不答應,到時可別後悔!”
“我為什麼要後悔?你儘管去說好了。傳到四爺耳裡,他自然會來問我,到時我便將今日情形一說,看看是誰在散佈謠言,存心汙衊;再者傳到弘曆耳裡,他如今大了,向來又是聰敏,自然也會細心分辨,誰是誰非,也不是你憑空說著他就會信的;又或者你鬧得更大些,傳到皇上的耳裡,皇上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一番徹查,推出去的一定是你,你這有福之人,到時成了無福之人也說不定。”
從容越說,秋宜臉上神色就越難看,“你一點都不怕我說?”
從容心裡其實是不願胤禛知曉此事的,不過在臉上,她仍是無畏道:“行得正,坐得直,我心坦蕩,何懼人言?再說我園子裡可不止有你一人,我的婢女也在,若我和九弟真有私情,難道她們都是死人不成?”
秋宜有些懊惱,早知道會有這種事,方才實在該多帶幾個人來的,“這麼說來,我還是不說的好?”
從容點頭,“自然。這話說得不好,就會落個說三道四,不安本分的名聲。姐姐知道皇上和四爺最忌諱的是什麼,若弄巧成拙,說不定就是引火燒身,到時……姐姐撫養弘曆多年,妹妹無以為報,只好在此提醒姐姐一聲了。”
秋宜瞪了她一眼,咬著牙道:“你還真為我著想。”
“妹妹不過幾日不出,姐姐就大熱天的跑來,姐姐這份心意,妹妹不為姐姐著想,還能為誰著想?”
秋宜哼了一聲,將果子往碟子裡一丟後甩手就走,從容看在眼裡,不鹹不淡道:“姐姐好走,妹妹不送了。”
一直到秋宜的身影消失,從容這才靠上椅背,揉了揉額角後,她剛想理一理煩亂的心緒,裡間就傳來“哇”地一聲哭,緊接著是嬤嬤安撫福慧的聲音,“乖,小阿哥,乖乖的,別哭……”哭聲越發響亮,從容緊趕著進了內室,睡醒的福慧正哭得滿臉通紅,好不傷心。從容急忙從嬤嬤手中接過福慧,拍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