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了燈火,廳中漆黑。
毒龍閃電似的搶出,入侵的黑影剛躍上對面的瓦面。
兩個把守在門外廊下的警哨,一個被劍穿肋,一個右頸側捱了一劍,只活了片刻。
走狗們大索附近街巷,一個個咬牙切齒志在必得。
四更初正之間,林彥到了水門附近,會合了龍姑娘,悄然泅水出城,在藏坐騎處換了溼衣,連夜動身向東又向東,沿途不忘留下一些線索。
毒龍在三原搜了一整天,黃昏將臨,走狗們方找到林彥與龍姑娘藏坐騎的樹林,行家認出了蹄跡,找出了兩人的去向,但天色已晚,想追已來不及了。
當夜,王九功的人也參加聚會商討追蹤大計。找出了去向,一切好辦。
次日一早,副統領帶著自己的手下先出發。晝夜兼程馬不停蹄向東追捕。他們不負責追捕,而是搶先趕到前面攔截,追蹤的事交由毒龍負責。
在毒龍出發之前,派出兩名親信,飛騎南下高陵,傳信給另一批從灞河口清橋渡過來接應的人。從西安至陝西中北部的客商,通常不走咸陽,而從渭橋渡過河先到高陵然後北上。渭橋渡位於古東渭橋故址,是南北往來的重要渡口,渡口的東渭橋鎮管制甚嚴。
一早,兩人馳出同州府城。林彥突感到沒來由的一陣心潮洶湧,但並未介意。這條路兩人都沒走過,官道上旅客倒是不少,這是通山西的大道,也就是兵家所說的入秦間道,盛況當然比不上渲關的大官道繁榮。
“今天我們趕快些。”林彥在馬上說:“午間便可以渡過大河進入山西。到前面歇腳時,把馬包重新整理。”
“重新整理?你的意思是……”姑娘訝然問。
“不知怎麼一回事,我就是感到有點不對勁。”他若有所思地說:“你發現昨晚東來的商旅,是不是少得有點令人不安?一定有些什麼怪事發生了。把重要的物件另打小包裹,隨時準備帶走,必需應用的東西,儘可能隨身攜帶,以免臨時失措。”
“大哥,你認為他們已經趕到前面去了?”
“很難說。按常情論,當然不可能,他們人多勢眾,儘可從容地追上來一擁而上,豈不省事?沒有趕到前面等候設伏的必要。總之,小心些總是好的。”
“大哥,你這麼一說,我也感到有點……有點納悶和不安,你看,離城快十里地了。還沒發現從東面來的旅客呢。”姑娘不安地說。
“傻丫頭,從山西過來的旅客,站頭是朝邑,朝邑跟同州有四五十里,趕早的旅客還在二十里外呢,這時怎能看到東來的旅客?別胡思亂想了,走吧!”他加上一鞭,健馬蹄一緊,開始快步小馳。
一個時辰後。朝邑在望,沿途果然不見東來的旅客。
“果然有點不尋常。”林彥警覺地說:“咱們繞城而過,盲人瞎馬往城裡闖危險得很。”
“前面有間農舍,何不先打聽打聽城裡的動靜?”姑娘用馬鞭向前面路右的兩間土瓦屋一指。
“也好,先問問看。”
那是兩棟最平常的農宅,門前兩株老槐樹擋住炎陽,屋前堆放著雜物,毫不起眼。兩人在樹下搭上韁,便聽到堂屋傳出的紡車聲。
林彥站在門外四面瀏覽,姑娘堆下笑向裡問:“老大娘,我們是過路的,能討碗水喝吧?請老大娘方便一二。”
堂屋裡有兩個女人,一架紡車,把窄小的凌亂堂屋擠得滿滿地。一個大嫂在紡紗,一個老太婆在搓麻線,像是婆媳倆,媳婦見外面有男人,連頭都不敢抬。
“屋右有水井,你們自己去打水。”老太婆說,目光始終放在工作上,懶得理會。上了年紀的人。大概都是懶懶的,對一切皆無動於衷。
“我去打水,小妹,你和老大娘聊聊。”林彥說,向屋右的水井走。井旁,有打水的用具,有飲牲口的水桶。
“老大娘,日子過得怎樣?還好吧?”姑娘笑吟吟地問。
“還好,死不了。”老大娘乖戾地說,白了她一眼,那雙無神的雙目半開半閉,臉上掛著聽天由命的無奈表情。
“這裡到縣城並不遠,怎麼大路上不見有人走動?”
“城裡到了大批官兵,要捉欽犯。”
“捉欽犯?怎麼一回事?”
“不知道。”
“官兵從哪兒來的?”
“不知道。”
“旅客進城不要緊吧?”
“不知道。”
姑娘傻了眼,一問三不知,真也無可奈何。至少,她總算知道城裡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