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叔,彥兒不考慮去找五雷尊者。倒不是彥兒恐怕因此而有損榮叔的俠名聲譽,而是武林公義尊嚴必須保持。個人的生死榮辱事小,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惜正邪合流共謀殺人,茲事體大。此風一開,貽害後世至深至鉅,任何人皆可假從權二字為所欲為,道義蕩然,公理皆可歪曲,斷然不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彥兒無論如何,也得把六合瘟神請出來進行除奸大計。”
“也好,我預祝你成功。這件事必須加緊進行,如果不成功,也好另行設法,不能把希望完全寄託在六合瘟神身上。”
“那符老前輩在何處隱世?”
“他出身玄門,目下在何處修真,恐怕不會有人知道了。但在十餘年前,我確知他在荊門的內方山落腳。他是個有家有室人,不難找出他的去向。以半年期限作為找他的時限,其他有關佈置的事由我負責,山西至京師道上的部署,事先必有妥善的安排。你與龍姑娘這就先秘密返家省親,安頓好龍姑娘再動身查訪六合瘟神。尋訪一個存心逃世的人並非易事,時限並不覺裕,因此愈早進行愈好。”
“好,過兩天彥兒就動身。今後的聯絡處……”
“奸閹返京,預計有兩條路好走,走遠些繞山東北上。不過,以走山西的可能性最大。因此我在三條路上部署,以防萬一。”榮叔在桌面用茶水繪出路線:“其一,為太原附近,太原是分道處,如果他往北,在忻州附近埋葬他;往東走捷徑,就在平定州附近下手。第二條路是經過此地,到南面渦陽附近佈下天羅地網,第三條路在山東袞州附近,那地方的山區正好弄手腳。所以,三處留暗記聯絡的地方,是太原城外雙塔寺右塔的第十層壁縫間;第二處就是這裡,第三處是袞州北門內的興隆寺塔內,也是第十層。記清楚了沒有?”
“彥兒記牢了。……”林彥將三處地方複述一遍。
三個月後,林彥與姑娘出現在夷陵州。他們是從內方山來的,要在此地乘船上航四川。
兩人皆是書生打扮,兄弟相稱。姑娘女扮男裝,粉裝玉琢秀逸絕倫,真像一位十四五歲的翩翩濁世佳公子,林彥當然不同凡俗,人是衣裝佛是金裝,他的氣質與往昔完全不同,像是脫胎換骨換了一個人似的。
兩人的姓名略有變更,林彥改名叫林俊,姑娘叫林傑,行路上的遠遊理由是遊學。
夷陵州是入川的門戶,市面相當繁榮,江邊帆桅林立,各型船隻擠滿江濱,兩三里內一無空隙,極為壯觀。江面遼闊,對岸田疇山巒依稀,極目遠眺一片煙嵐。大江從西面山峽中傾瀉而下,江面擴大了十倍,風高浪急,船在江中星羅棋佈,風帆片片,頗富詩情畫意。
人地生疏,他們在此地需逗留一些時日。
為配合自己的身份,他們不能在城外的碼頭區旅店投宿,便在南湖的川楚老店落腳。午後不久落店的,有半天工夫可以出外打聽訊息。
林彥找來了店夥,概略地摸清了上行船隻的動態。
上行的船隻很多,但都是到重慶的,要想在半途下船,必須付全程的旅費,如果能恰好僱到小型的回程歪尾船,雖然旅費可觀,但自由自在,比乘坐大型的客貨船舒服多了。
他們必須爭取時間,便囑店夥代為洽商,有船就走,不管是什麼船,能早走就行,船資不必計較。
申牌初,他倆在店右的南湖樓小坐,要了一壺好茶,面對一池碧水,一面品茗一面商討行止。
南湖樓如非膳食期間,光顧的人絕大多數是茶客,一壺香茗三兩碟乾果,坐上大半天店夥決不嫌客人小氣。
樓三面臨空,視界廣闊,湖右不遠處的江濱一覽無遺,花木映掩碧水如鏡,與濁流滾滾風浪滔滔的大江,形成強烈的對照。樓上座無虛席,茶客甚多,似乎夷陵州的有閒人士真不少。
“彥哥,你想,到歸州能找得到線索嗎?”姑娘低聲問,神色有點索然:“內方山商店的人,並不真知道符家的去向。已遷走了四五年,你就憑買下符家田莊,那位臉上無肉不像善類的範大魁幾句話,就斷定到歸州摸索嗎?”
“範大魁的話是可信的。”林彥說:“其一,符家上路的包裹小巧而有油市包裹,定是入川的輕裝了。其二,他們的去向是夷陵。其三,修真最理想的地方,以三峽最為清淨。當然,我不敢說他一定遷到歸州,但歸州東十里的玉虛洞,下臨香溪,在那兒置產修真該是理想的勝地,所以我必須前往查訪一番。”
“如果他入川,會不會遠至青城?青城是玄門第五洞天寶元九室之天……”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