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像是毀了。
這瞬間,他聽到另一個陌生的叫聲:“你們這幾個無恥老狗……”
他聽不見了,胸口發甜,很前發黑,在身形下墜的剎那間,本能地雙足一蹬,飛射兩丈外,一陣半盲目的衝掠下,鬼使神差,他衝入一間小屋,然後破壁而出,進入了黑暗的小巷,憑一點靈智,他如飛而遁。
四個灰衣老人也不好受,直退至階下方隱下身形。中間那位老人吃驚地叫:“能接下乾元一氣神罡聚力一擊,這人是誰?”
“恐怕是神州三傑之一。”另一人訝然說。
“那是不可能的。”
欽差府在大亂中。次日,走狗們大舉搜尋四郊和城廂,捉拿大鬧欽差府的刺客。爪牙們奉到的指示是:兇手年約四十上下,高大而微駝,右臂可能骨折,務必生擒。
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搜擒行刺欽差兇手的風聲也不緊了。而同一期間,華州道上林姓青年行刺餘御史的訊息,也喧囂塵上。欽差府的走狗們也接到指示,全力尋找這位姓林的年輕人。
林彥並未離開西安。當夜,他憑一點先天的求生本能,不管東南西北全力逃生,求生的意念激發了他生命的潛能,奮全力縱高竄低半昏迷地狂奔。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精力枯竭了,痛苦的浪潮淹沒了他,腳下一虛,砰然倒地昏厥了。
黑色的浪潮淹沒了他,黑,主宰了一切,對身外的一切毫無感覺。有時,他昏昏沉沉地醒來,只有一個感覺:渴。再就是痛苦君臨,全身的骨頭似乎已經在崩析、瓦解。
痛苦他忍受得了,但暈眩卻一而再令他陷入昏迷不醒的虛無境地。
最後,他總算漸漸清醒了,慢慢地,雖然痛苦仍然滯留不去,但暈眩卻逐漸離開了他,黑色浪潮也不再襲擊他了。
渴,令他覺得炙熱如焚,體內似乎有九個太陽在烤曬,令他無法忍受。右半身的痛楚一陣陣地傳了來,像千千萬萬蟲蟻在咬齧他的心房,撕扯他身上每一條骨肉皮筋。
“水,我要……水……”他全力在叫。其實,他發出的聲音比蚊嗚高不了多少。
他的知覺已經差不多完全恢復了,直覺地感到身軀被人扶起,乾裂的嘴唇突然一涼,鼻中嗅到了水氣。他像野獸似的,貪婪地吸吸那流人口中的甘涼液體。
好了,腹中的九個太陽似乎澆消了五六個。眼前一片朦朧,在長久的烏天黑地中,他看到了朦朧的光和影,終於,視線慢慢清晰;終於,看到了一個浮動著的、不穩定的臉龐。
“你……你是誰?”他虛弱地問。
“謝謝天!他醒來了!”嬌嫩的嗓音入耳。
“再給他一碗藥茶。”另一個蒼老的嗓音發自身畔,是扶起他的人。
喝完了另一碗藥汁,視線終於清晰了,眼前出現的臉龐,是一個屬於十一二歲的蒼白、瘦削、漠然的、長期缺乏營養的不健康女娃娃臉龐,小小年紀卻呈現過多的憂戚。
“哦!你們……”
扶起他上身的老人輕輕地放下他,用關心的聲調說:“你安心地休息吧。你已經度過了難關,希望你能夠撐下去。”
“這是什麼地方?”
“少陵原。”
“哦!我到城外了?這是…”
“這裡是永安村,少陵原南面唯一的村落。”老人說:“我沒有東西給你進補,只有薺菜充飢,過兩天,我替你抓一條狗來進補,這附近的野狗好肥好肥,大概是吃死人吃得大多了,比狼還要兇猛。”
“老伯,我……我是怎樣……”
“我在北面的司馬村南郊發現你倒在草叢中,把你救來此她。你已經昏迷了三天。我只懂一些治小病的草藥,而你……唉!你沒有死,真是奇蹟呢。”
“三天!哦!大概我命大。老伯,是什麼時候了?”
“巳牌初正之間。”
“扶我起來……”
“不行,你的右手腫得小腿般粗,右半身發紫,坐不住的。”
“不要緊,我得坐起來。”
兩天過去了,每天,他喝的是薺菜羹。這玩藝略帶苦味、春天吃三五頓當菜佐餐,有一股清香尚算可口,夏季味重,只能用餵豬,在野菜中還算是不壞的菜,但如果用來當飯吃,三兩天下來,保證倒盡胃口。
他知道,老人不是不給他吃,而是沒有東西可吃。他的精力已恢復了兩成,神智也完全清醒了。他發覺住的不是屋,而是茅草搭起的一個小棚,方圓不足一丈,只能算是一個簡陋的窩。
老人姓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