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走在街上就很難分辨人家是男是女。現在有很多人留長髮,匆匆一瞥常讓你分辨不出來。尤其是你發現你看到的是個很女性化的男人或是很男性化的女人的時候。訊號會變得滿混亂的。”
“那當你看著我的時候,你想到什麼?”
“我看到的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一個老人?”
“對,一個老人。”
“一個非常老的人?”
“對,一個非常老的人。”
“小子,還有沒有注意到我有什麼特別的?”
“你眼睛上的眼罩吧,我想。還有你的雙腿似乎癱瘓了。”
“對、對,我的殘疾。它們馬上就進入你腦袋了,對不對?”
“就某個方面來說,沒錯。”
“你對眼罩有什麼結論嗎?”
“沒什麼明確的結論。我先想到的是你瞎了,不過這沒什麼確切的證據。一個人要是真的看不見,幹嘛要多此一舉遮著去讓自己看不見呢?這沒道理嘛。所以我想到其他可能性。也許眼罩要遮的是比瞎眼還要糟的東西。比方說是難看的畸形。也或許是你剛開完刀,為了復原一定要戴眼罩。就另外一方面來說,你可能已經半瞎了,而強光會刺激到眼睛。或你就是愛戴眼罩,因為你覺得它們很吸引人。你的問題有很多可能的答案。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足夠的資訊來決定是哪個。回到問題本身嘛,我惟一能確定的事就是你戴了黑眼罩。我可以說它們就在那裡,但我不知道它們為什麼會在那裡。”
“換句話說,你不會把一切事情都視為理所當然?”
“那樣就會很危險啊。事情往往與你所看到不一樣,遽下定論可能會惹禍上身吧。”
“那我的腳呢?”
“這個問題倒是比較簡單。從它們在毛毯底下的樣子來看,肌肉好像已經萎縮了,這表示它們很多年沒動過。如果這樣的話,合理的推論是你現在並不能走路。也許,你一直都沒辦法走路。”
“一個看不到又走不動的老頭子。小子,你有什麼看法?”
“我覺得,這種人倚賴別人的程度會超過他自己的意願。”
埃奉咕噥了幾句,靠回椅背,然後抬頭向著天花板。在接下來的十到十五秒裡,我們兩個都沒開口說話。
“小子,你的聲音怎麼樣?”他最後說道。
“不知道。我說話的時候自己其實聽不到。我聽過幾次錄音機放出來的聲音,我覺得聽起來滿可怕的。不過顯然大家都有同感。”
“它能撐很久嗎?”
“撐很久?”
“能不能夠長時間工作?能不能連續講兩三個鐘頭也不會啞掉?能不能坐在那裡替我念一整個下午書,然後還吐得出話來?這就是我說的撐很久的意思。”
“我想我做得到,可以的。”
“就像你所觀察到的,我已經失去了視力。我跟你的關係會是由言語組成,要是你的聲音不能撐得夠久,你對我來說根本就是一無是處的廢物。”
“我瞭解。”
埃奉又傾身向前,然後戲劇性地停了一會。“小子,你怕我嗎?”
“不,我不怕。”
“你該怕的。要是我決定僱用你,你就會學到什麼叫害怕,我跟你保證。也許我是不能看也不能動,但是我有其他的力量,沒幾個人能控制的力量。”
“什麼樣的力量?”
“心靈的力量。能夠隨意變化物質世界的意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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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宮 4(3)
“心電感應囉。”
“沒錯,你想這麼說也可以,心電感應。記得幾年前的大停電嗎?”
“一九六五年的秋天。”
“正是。那可是我一手造成的。我那時才剛瞎,有天我發現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裡詛咒命運虧待我。大概是五點的時候,我跟自己說:我希望全世界活在跟我一樣的黑暗裡。不到一個鐘頭,城裡所有的光都熄了。”
“那也許是巧合而已。”
“沒有巧合這回事。只有無知的人才會用到那個詞。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電做的,有生命沒生命的都一樣。就算是思想也會發出電流。要是夠強的話,一個人的思想就可以改變他身邊的世界。小子,別忘了這點。”
“我不會忘的。”
“那你,馬可·史坦利·佛格,你又有什麼力量?”
“我沒察覺到自己有什麼力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