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堯將佛珠手串從水面拿起,藉著月光數了數,不多不少正好一百零九顆。在忘川盆裡,他曾經親眼看見它在小和尚釋空手中形成的過程——
如今這東西又落入他的手中,他卻絲毫沒有“這是別人的所屬物”的感覺……大約是他在忘川盆裡呆得太久了,他幾乎將小和尚的一生窺視,甚至當做是自己的記憶。
張子堯猶豫了下,正想戴上這手釧,然而在指尖觸碰之時——
天邊,月色昏黃突然變成了奇怪的金。
萬物靜謐。
金色的月光從屋頂清晰而下……
那佛珠的滾燙讓少年猛地一顫縮回了手。
【我還沒準備好。】
這樣的想法鑽入腦中,並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意思,少年卻停下了想要戴上佛珠手釧的動作,他將這東西像是寶貝一樣地揣進懷中,然後離開了屋子——來到門外,少年一把拎起蜷縮在走廊欄杆石椅上呼呼大睡的肥貓的尾巴,聽著它“嗷嗚喵喵”地在半空撲騰掙扎,他說:“太連清,再讓我神降最後一次。”
拼命撲騰掙扎的貓愣住了。
張子堯放下了它的尾巴,轉身去另外個屋子輕車熟路地去做神降前的準備了——樓下原本還睡眼朦朧的喵這會兒瞪大了貓眼,和雕像似的瞪著他的背影。
良久。
白色身影輕輕落在肥貓身後,纏著繃帶的手中戳了戳肥貓的臉,冷淡的聲音響起:“看什麼看?”
“…………………………看那個小畫師喵,”太連清一臉懵逼道,“總覺得他好像哪裡不太對勁喵。”
“哦,”素廉在它身邊蹲下,“哪裡不對勁?”
貓的大尾巴甩阿甩。
素廉伸手一把摁住。
“方才喵!他叫小神‘太連清’喵!”
“你不就叫‘太連清’麼?”
“只有比小神品階高的神仙才會直呼小神名諱喵,以前這小畫師都叫小神‘土地公公’的啊喵……今兒怎麼就——突然沒禮貌了喵?”
素廉再次似懂非懂地“喔”了一聲,金色的瞳眸盯著那緊緊關上的房間門,目光意味深長卻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直到張子堯推開門叫太連清進去,他的目光才稍微恢復一些焦距。
“你又神降,叫燭九陰看見又賴我任由你胡來。”
“沒事,”張子堯想要拍素廉的頭,卻尷尬地發現他比自己還高了,只好拍拍素廉的肩膀,“我長命百歲,燭九陰也不能耐你何。”
“……”
素廉不說話了。
然而這時候,張子堯卻就這拍他肩膀的姿勢,突然伸手乾脆整個抱住他——素廉微微一愣,這才意識到成年之後似乎再也沒有得到過眼前少年的擁抱:卻和記憶中,他捧著受傷的他時,透過木盒傳遞的溫度一樣溫暖……
不。
是更加……
“牛牛,謝謝你。”張子堯微微踮起腳,將下巴放在素廉的身上,“一直以來容許我胡作非為,以後,少為我操心,也多關心自己一會兒吧……”
素廉心頭一震。
隱約有不祥預感,他稍稍偏過頭,冰涼的唇瓣在少年柔軟的面頰上一掃而過——而此時他卻並未多想,只是心中不安以及抗拒。
“……不接受道謝。”素廉伸手推開張子堯,“道謝通常象徵著一段關係的結束。”
張子堯聞言微微一愣,嘟囔著“哪有的事”,隨後完成了神降——次次成功,沒有失敗,當中年矮胖子出現在素廉跟前,他習慣性地變作神獸模樣叫他爬上自己的背……
一路向著南天門而去。
咦,對了。
騰雲駕霧中的災禍獸迷迷糊糊的想——
方才我的唇好像不小心碰到他了,為什麼他沒死啊?
難道是我沒毒了嗎?
素廉試探性地伸爪子碰了碰身邊飛過的小鳥,那小鳥立刻“唧”地一聲渾身僵硬從天而落,素廉被嚇了一跳,臉盲縮回了爪子——
難道是其實沒碰到?
他百思不得其解。
……
南天門邊。
哮天犬比上次看見的時候稍微強壯了些,它趴在柱子旁,這一次沒有衝上來咬住張子堯的衣服下襬不放,它只是“嗷嗚汪”了兩聲,在張子堯看向他時,“啪”地一下縮回了柱子後面,搖搖尾巴,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個腦袋。
“又是來探望燭九陰的。”二郎神道,“他都快被水泡死了,鱗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