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真實存在……”
“只是活動於紙張之上?”
“這……子堯,你這是多久沒好好研究過繪夢匠的事兒了,”張角片刻尷尬後大笑,“不同於花鳥走獸,鳳鳥蟠龍乃不存在於世間的珍獸,能將其繪出並釋放出紙張的,自古至今,只有咱們祖師爺爺張僧繇一人……看你這問題問得,倒像是外行人了?嘖嘖嘖真是!話說回來,你弟弟們今年剛及舞象之年,已完全掌握鳥雀之態,跟你爺爺當年相比較有過之而無不及,若能擁有那‘點龍筆’作輔,假以時日,定能……”
“我知道了。”張子堯站起來,彷彿沒聽懂張角話語之中的輕嘲,彈彈袖子上並不存在的塵埃,“既然那支筆對弟弟們的進步不可或缺,我這做兄長的怎能阻擋他們發光發熱,那杆筆,想要你們便儘管拿去……”
張子堯話語未落,張角便抓住了重點,喜形於色的模樣自然不必說,彷彿他兒子已經從庶子逆襲,掌握大權,走上人生巔峰……那模樣看得張子堯心生厭煩,然而有求於人,還是不發作好,只是頓了頓,隨即面無表情道:“只是之後,我娘每月用藥的銀子,還請二叔跟賬房打個招呼。”
“要得要得!你儘管放心,有了‘點龍筆’,你弟弟們的畫技定然平步青雲,到時候張家財源滾滾……”
張角連忙答應,笑眯眯地正想跟張子堯再客氣幾句,然而話到了嘴邊,卻活生生被對方那一臉高冷的模樣給堵了回去,等他回過神來,少年已經片刻不想多待一般拂袖離去,獨留他一人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
良久,站在書房內的中年男人收斂起臉上堆積的笑容,衝著少年離去的背影“呸”了聲,眼中閃爍著輕蔑惡意。
“真以為自己是盤菜,什麼嫡子長孫,不過就是個外行廢物!”
……
當天張子堯從書房離開,自覺氣悶,總覺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什麼對不起祖父張懷山的錯事,在庭院中逛了一圈,又去看了孃親,見這世上唯一還在他身邊且能稱作親人的婦人身體每況愈下,臉上雖然強顏歡笑,但轉身離開時,卻總覺得苦悶比之前更加深刻。
因為父親去世得早,祖父又出了遠門,如今張家雖然敬他為大少爺,但是反而像是他在寄人籬下,為了孃親的身體,他也必須做出必要的讓步。
否則還能怎麼樣呢?
張子堯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張懷山臨走前最後那一聲意味深長的嘆息中的含義。
第二日。
試圖讓一切迴歸正軌的張子堯照常早起去了私塾,讀了一天的書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沒讀進去,下午渾渾噩噩地回到家抹了把臉,晚膳都沒用就上床睡了,直到半夜餓醒,才反應過來,他一整天沒出現,居然也沒有個下人給他送口吃的過來。
就好像張家不存在他這個人似的。
心中那點兒少爺的矯情脾性上來,張子堯心裡有了火氣便再也睡不著,隨手披了件外套索性到外面夜遊踩踩月光透透氣……
經過大書房,發現裡面還有動靜,隱約傳來張子毅的笑聲:“哈哈,終於拿到了這‘點龍筆’,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若真的拿著那些個普通的筆每日作畫,我得畫到猴年馬月才能有今夜一晚的進步!”
“是啊,如此神物,若是落在張子堯的手裡……”
“別提那個廢物,大哥你快看啊我這白虎!”
屋內傳來一聲野獸的咆哮。
緊接著是兩兄弟更加興奮的笑聲。
“……”
智障。
張子堯頓覺更加頭疼。
最後不知不覺來到那一池荷花旁,琢磨著這大半夜的孃親必定睡了也不想打擾,準備繞著荷池走一圈就乖乖回去睡覺,正當他邁開步子還沒走兩步,突然便聽見從那池中央的木屋裡,傳來了女人嚶嚶的哭泣聲。
張子堯仔細一聽,發現哭的人正是常常伺候孃親的小丫頭春鳳。大半夜的這般哭泣,倒是讓人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無奈地搖搖頭,張子堯走上木橋,正想去一探究竟,這時他突然聽見春鳳含糊的聲音響起——
“夫人,這可如何是好?您這咳血越發嚴重了!”
咳血?
不是說早些時候吊了人參,已經有所好轉了嗎!
張子堯聞言,腳下一頓,心中恐懼油然而生,當場呆立在木橋上,一動也動彈不得!而此時那屋子裡的丫頭還不知道自己的哭泣聲被最不該聽見的人聽到了,猶在自顧自地哭著碎碎念道:“那些人太不是東西,老爺子前腳剛走,後腳他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