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2 / 4)

了1949年解放,1957年“反右”,1960年毛主席說以小說反黨也是一大發明,1966年*,1976年打倒“四人幫”,1992年經濟起飛,這麼多這麼多,說著張愛玲的小說。

“蠻好看的。”她說。

“蠻好看的。”我說。

我到這樓上來訪張宅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也是正對著大門的電梯。我一下子想起來的,是張愛玲時代的那個對公寓裡每一家的起居都是一本清賬的電梯司機。天熱的時候,任憑人家將鈴撳得震天響,他也要在汗衫背心上加上一件燙得溜平的仿綢小褂,才出來。

走進去,我看到了一個紋了兩條藍細蛾眉的女人,在電梯裡的木凳子上精明不可欺地看定我。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張愛玲的公寓(2)

我說:“六樓。”

她不響,咔啦啦地拉上電梯的鐵柵欄門,那是老式的德國電梯,地上的鐵,被多少年的人的鞋底子,磨得雪亮。像張愛玲當時形容的一樣,人字圖案的柵欄外面,一重重電梯井的黑暗往下移,棕色的黑暗,紅棕色的黑暗,黑色的黑暗??如今襯著那交替的黑暗,我看到的,是這女人梳得整整齊齊的市井髮式。

到了六樓,我敲開胡蘭成書上說的那個門牌,把我的來意說了,我感到那電梯裡的女人在聽,隔著開啟的電梯門,雪亮的電梯燈將她的端坐的影子長長地拖過來,像是在垂簾聽政一般。

過了一下,她在裡面沉著地說:

“你錯了。”

她出來,看了我的證件,要我仔細地陳述了找張宅的理由,然後說:“那個門牌錯了,是對門的一家。”

對門的一家是張家的親戚。

我大喜,問:

“什麼親戚?”

她說:

“你自己敲門進去問,我們不好隨便說的。”

她代我敲開了門,說明了來意。看到老太太接待我了,她才下樓。我聽到我身後的電梯柵欄“嘩啦”的一聲響。

下去的時候,老太太和老先生送我到電梯口,老先生點給我看電梯的牌子,“奧斯丁,現在也是好牌子。”老先生說。

所以,再次看到電梯女人,我好像氣也壯了好多一樣。

我們看著那老舊的棕色的紅棕色的黑暗,一路下去。那時候,我知道時光不再,就像樓上的客廳和大廚房已經改了幾十年了一樣。一家住戶把大廚房改充房間,一家人從阿小她們那樣的傭人樓梯上下,張愛玲時代的風氣早沒有了,可是我還是覺得她似曾相識。

她說:

“老是有人來問張愛玲張愛玲什麼的,他們都找錯了,那些臺灣人什麼的,還在錯了的地方看,拍照片,像真的一樣。我都沒有告訴他們。”

“為什麼?”

“要看人家自己願不願意告訴你,老太太要你進去,我才能說。人家家裡的事情,我們不好隨便說的。”

“嘩啦”一聲,底樓就到了。

在底樓的小門廳裡,我看到了一排舊信箱,小小的,隔著一些腳踏車,我看到它們落滿了發白的灰塵。現在,從南京來的,胡蘭成的信,再也不會在這裡面的某一個信箱了。

在回家的路上,路過了張愛玲寫過的那家電車場。它還在那裡,下午的時候,有公共汽車進場,可是現在不用她的時代的電車鈴了,汽車一扭一扭地到了它的那一長條地方,那地上流著黃黑的汙油,然後撲的一聲放掉氣,好像放了一個又大又臭的臭屁。

路邊也有一輛車子停了,像張愛玲五十年前在上海的這條路上看到過的一樣。那時候,這民國女子說,它神秘地,像被遺棄了似的,停在街心。現在我騎著一輛舊車路過它的身邊,看著它,想起了一條死得絕絕的、發著水和肉的腥氣的大魚。

顏文梁的客廳(1)

顏文梁在上海的老宅子,在上海的新康花園。那是一條寬敞的大弄堂,西班牙式的兩層樓房子一律刷成了綠色,失去了白牆紅瓦的西班牙房子那種開朗和火熱,以及溫柔的悠閒,被一棵棵高大的雪松掩蓋著的小綠房子,像波蘭南部森林裡的小矮人一樣,一個,一個,獨自緊緊裹著衣服臥在樹下面,有種恍惚中亂穿衣服的神秘。大弄堂裡什麼聲音也沒有,就聽到自己的皮鞋跟在身後的牆壁上篤篤地響過來。我從小在這條大弄堂裡走來走去,從來不知道這裡有顏文梁的家。

綠色的房子有棕色的木頭大門,門開了,裡面是老房子的昏暗和老宅地裡面的特別氣息,混合著老人的呼吸、油畫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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