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親都很會攝影,家裡的照相簿也告訴我許多事情。從出生到6歲,我穿的是緞鞋及繡花邊的外套。嬰兒時期的相片上我手裡抓了一隻銀百合。但突然間,大約在1930年,我的衣服開始顯得破舊,我和姐姐不再添置新衣。我們不知道為什麼,父親也不好向我們解釋,他不能說:“兒子,我破產了,但我不知道原因何在。”
經濟大蕭條使我成為唯物主義者。到我大學畢業時,我的人生觀是:“我不需要什麼人生大道理,我要在25歲時做到年薪1萬美元,然後我要成為百萬富翁。”我對裝飾門面的學位不感興趣,我只想發財致富。
直到今天,雖然我已是白手起家的富翁,但我還是把我大部分的收入儲蓄起來做很穩健的投資。這並不是說我害怕成為窮人,而是我內心深處的陰影始終揮之不去,我擔心經濟大蕭條再度來臨,使得家人不得溫飽。因此,我一直討厭浪費,當領帶由流行窄邊轉為寬邊時,我把所有的舊領帶都留起來等流行式樣再回頭。我也不能忍受隨意拋棄食物或把吃剩的半個牛排丟進垃圾桶裡。我試著把我的感受告訴兩個女兒,結果我發覺除非是很合算的價錢,否則她們不會輕易花錢——老天!她們真是經常去趕大減價!
我的父親在經濟大蕭條時期曾經不止一次因為存款不足而使支票被人退回,這一直令他驚恐不安,因為他深信誠信是做人和立業之本。後來他一再告誡我和姐姐理財的最高指導原則是“量入為出”。他認為靠信用借貸會讓人不知不覺地揹負許多債務。在我的家庭裡永遠不準任何人使用信用卡買東西。父親的這個想法有點超越他的時代,他預見靠信用卡買東西會使人逐漸喪失用錢的責任感,並認為這種鬆散的信用制度終將普及而且會傷害整個社會。許多消費者誤以為這張小塑膠卡片像銀行的現金一樣,結果後患無窮。
父親過去常告訴我:“即使你在學校裡向小朋友借兩毛錢,也要把它寫下來以免日後忘了還人家。”我後來常想假如他還活著,看到我在1981年為克萊斯勒的生存而貸款,不知會有何反應。那回貸款可比兩毛錢大多了——總共大約12億美元。雖然我曾想到父親的訓誡,但我又覺得這筆貸款即使不寫下來,我也會牢牢記住的。
民主黨與共和黨
有人說,人們以錢包(收入多少)為指標來投票。父親的政治觀點自然也隨著他收入的變化而變化。當我們貧窮的時候,我們是民主黨,大家都知道民主黨是市井小民的黨派,主張人人只要努力工作、不好吃懶做,就應該有能力養家餬口,教育子女。而在經濟大蕭條來臨以前和結束以後,我們頗為富有,所以是共和黨,畢竟我們曾經辛苦工作,應該有權擁有自己積累的財富。
長大之後,我也經歷了類似的轉變過程。我在福特的時候一切都很順利,我是共和黨。我接手克萊斯勒的時候,幾十萬人面臨失業的威脅,實際上民主黨助了我們一臂之力。假如克萊斯勒危機發生在共和黨執政的時期,那麼你還來不及呼救公司就垮了。
每當家裡發生不順利的事情,父親總會在我們身邊給大家打氣,使我們重振精神。他是個哲學家,講過無數頗有哲理的格言。他最愛說人生有順境也有逆境,每個人在生命旅途中都必須承受一些悲傷與痛苦,而且唯有經歷了痛苦才會瞭解快樂的珍貴。我在學校考砸了或受到了挫折,他總是會這樣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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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我的家庭(4)
他不喜歡看到我們不快樂的樣子,總會想辦法讓我們快樂起來。每當我煩惱的時候,他就說:“告訴我,你上個月最擔心的是什麼事?去年呢?看!你根本記不得了!或許今天讓你煩惱的事並沒有這麼糟,忘了它,迎接明天吧!”
在惡劣的狀況下,他也是樂觀者,每當事情一籌莫展之時,他總會告訴我:“耐心等待,太陽總會出來的,一定會。”許多年以後,當我企圖挽救克萊斯勒免於破產命運的時候,我忘了父親那些鼓勵的話,我只抱怨:“太陽在哪裡?太陽在哪裡?”
父親從不讓我們向絕望投降。我承認我在1981年曾不止一次絕望地準備放棄,但回想起父親常說的“逆境終有過去的一刻”,使我堅持了下去。
能跑為什麼要走
父親是個要求敬業精神的人——不管做任何事。假如我們去餐廳吃飯而服務生態度不好,他會在用完餐後叫她過來,發表他的標準說教:“我將給你應得的小費。請問你為什麼做事的時候顯得這麼不愉快?有沒有什麼人強迫你來上班?你板著臉孔等於告訴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