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係指每年八月二十四日的市集日。
“可憐的人啊。”南希說話時依然面朝著傳來鐘聲的方向。“比爾,那麼些漂亮小夥子。”
“沒錯,你們女人家就只想這些,”賽克斯答道,“漂亮小夥子。唔,就當他們是死人好了,所以也好不到哪兒去。”
賽克斯先生似乎想用這一番寬慰話來壓住心中騰起的妒火,他把奧立弗的手腕抓得更緊了,吩咐他繼續往前走。
“等一等。”南希姑娘說,“就算下次敲八點的時候,出來上絞刑臺的是你,比爾,我也不趕著走開了。我就在這地方兜圈子,一直到我倒下去為止,哪怕地上積了雪,而我身上連一條圍脖兒也沒有。”
“那可怎麼好呢?”賽克斯先生冷冰冰地說,“除非你能弄來一把挫刀,外帶二十碼結實的繩子,那你走五十英里也好,一步不走也好,我都無所謂。走吧,別站在那兒做禱告了。”
姑娘撲嗤一聲笑了起來,裹緊圍巾,他們便上路了。然而,奧立弗感覺到她的手在發抖,走過一盞煤氣街燈的時候,他抬起眼睛,看見她臉色一片慘白。
他們沿著骯髒的背街小路走了足足半個小時,幾乎沒碰見什麼人,一看遇上的幾個人的穿著舉止就猜得出,他們在社會上的身份跟賽克斯先生一樣。最後,他們拐進一條非常汙穢的小街,這裡幾乎滿街都是賣舊服裝的鋪子。狗好像意識到自己再也用不著擔任警戒了,一個勁往前奔,一直跑到一家鋪子門前才停下。鋪門緊閉,裡邊顯然沒有住人。這所房子破敗不堪,門上釘著一塊把租的木牌,看上去像是已經掛了好多年。
“到了。”賽克斯叫道,一邊審慎地掃了四周一眼。
南希鑽到窗板下邊,奧立弗隨即聽到一陣鈴聲。他們走到街對面,在一盞路燈下站了片刻。一個聲音傳過來,好像是一扇上下開關的窗框輕輕升起來的聲音,房門無聲無息地開了。賽克斯先生毫不客氣地揪住嚇得魂不附體的奧立弗的衣領,三個人快步走了進去。
過道里一片漆黑。他們停住腳步,等領他們進屋的那個人把大門關緊閂牢。
“有沒有人?”賽克斯問。
“沒有。”一個聲音答道,奧立弗覺得這聲音以前聽到過。
“老傢伙在不在?”這強盜問。
“在,”那個聲音回答,“唉聲嘆氣個沒完。他哪兒會高興見到你呢?呢,不會的。”
這番答話的調門,還有那副嗓音,奧立弗聽上去都有些耳熟,可黑暗中他連說話人的輪廓都分辨不出來。
“給個亮吧,”賽克斯說道,“要不我們會摔斷脖子,或者踹到狗身上。你們要是踹到狗了,可得留神自己的腿。去吧。”
“你們等一會兒,我去給你們取。”那聲音回答,接著便聽見說話人離去的腳步聲。過了一分鐘,約翰·達金斯先生,也就是速不著的機靈鬼的身影出現了,他右手擎著一根開裂的的木棍,木棍末端插著一支蠟燭。
這位小紳士只是滑稽地衝著他咧嘴一笑,算是招呼了,便轉過身,囑咐來客跟著自己走下樓梯。他們穿過一間空蕩蕩的廚房,來到一個滿是泥土味的房間跟前,這間屋子像是建在房後小院裡的。門開了,一陣喧鬧的笑聲迎面撲來。
“哦,笑死我了,笑死我了。”查理·貝茲少爺嚷著說,原來笑聲是從他的肺裡發出來的。“他在這兒哩。哦,哭啊,他在這兒。呢,費金,你瞧他,費金,你好好看看。笑死我了,這遊戲多好玩,笑死我了。拉我一把,那誰,乾脆讓我笑個夠。”
這股子高興勁兒來勢迅猛,貝茲少爺一下子倒在地上,樂不可支地又蹬又踢,折騰了五分鐘。接著他跳起來,從機靈鬼手中奪過那根破木棍,走上前去,繞著奧立弗看了又看。這功夫老猶太摘下睡帽,對著手足無措的奧立弗連連打躬,身子彎得低低的。機靈鬼性情一向相當陰沉,很少跟著起鬨,如果這種找樂對事情有妨礙的話,他這時毫不含糊地把奧立弗的衣袋搜刮了一遍。
“瞧他這身打扮,費金。”查理說道,把燈移近奧立弗的新外套,險些兒把它燒著了。“瞧這一身。頭等的料子,裁得也派吼叫。喔,我的天,太棒啦。還有書呢,沒的說,整個是一紳士,費金。”
“看到你這樣光鮮真叫人高興,我親愛的,”老猶太佯裝謙恭地點了點頭,“機靈鬼會另外給你一套衣裳,我親愛的,省得你把禮拜天穿的弄髒了。你要來幹嗎不寫信跟我們說一聲,親愛的?我們也好弄點什麼熱乎的當晚飯啊。”
一聽這話,貝茲少爺又大笑起來,他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