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之寶!而作為這個詞語所確切形容的賭博人,我卻從來沒有幻想過。我只是一心甘當這種遊戲的被損害者而已。我參與到遊戲當中,純粹只是為了找樂子。我對此從來沒有成癮而不能自拔,因為我從來都不知道輸光了的滋味。我從來就沒有玩起來沒完沒了,一直玩到輸光了屁股的程度,或者贏到揣進兜裡的時候難以冷靜下來,因好運而得意忘形到難以自制的地步。簡單來說,我迄今為止經常光顧賭博房牌桌——恰如我經常光顧舞廳劇院那樣——因為這些場所能使我高興,也因為我沒有別的更好的事情來消磨我空閒的時光。
可是在今天這個場合下,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現在,這還是我的人生中的第一次,我切切實實發自真心地感受到了遊戲真正的意蘊所在。我的成功第一次讓我感到迷惑了,而且以這個形容詞真正的含義來說,簡直就是如醉如痴的感覺了。這看起來似乎是難以置信的,然而這卻是真實的情狀,一旦我要嘗試著把握機會,按著預期的估算來出牌的話,那就一定會輸。而當我把一切都留給命運決斷,下注時沒有任何思慮在心的話,我就肯定會贏——贏得連銀行在表面看起來都必定在各方面有所收益。起初,在場的一些人還敢於拿他們的錢物完全放心地押在我的花色上;但是我馬上就把自己的賭注升到了他們不敢冒險的數目了。他們一個接一個地退出了賭局,全神貫注大氣兒都不敢出地看著我的賽局。
可依然的,一次又一次,我增加著我的賭注,而且還是贏。整個房間裡人們的情緒高漲到了狂熱的極點。死一般的沉寂被來自各種語言的咒罵與驚歎的沉悶和聲所打破了,每次一堆金幣被隔著桌面摟到我這一邊的時候都歡聲四起——甚至那個安坐如山的發牌人都把耙子狠勁地在地板上撞,以他(法國式)驚訝方式表達對我的成功的憤怒。但是有一個在場的人還是把持住了自己的情緒,那個人就是我的朋友。他走到我的身邊來,低低地用英語對我耳語,乞求我趕快離開這個地方,還是到此為止的好。我必須公正地承認,他數次重複了他對我的忠告與懇求,在我拒絕了他的建議之後,只是離開我的身邊走開去(我全部的心思和意願都沉酣在賭博之中了)遠遠地保持在一定距離之外,那天晚上再也不可能對我說一句話了。
他剛剛離開我的身邊,就聽到我的身後一個粗獷的聲音喊道:“請允許我,我親愛的先生!——允許我把你們掉在地上的兩個拿破崙幣歸還原地兒。運氣真是不錯,先生!請讓我把自己的敬意付諸於言辭好了,作為一個老軍人,在我漫長的對此類事情的所經所歷之中,我從來沒有看到像你這樣的好運氣!從來沒有!繼續下去,先生——長此以往,勇者必勝!勇敢者無畏,讓銀行關門!”
我轉過身去,看到一個高個子男人,點頭哈腰地看著我,滿臉是諂媚的微笑,身上穿著長釦子帶花邊的長外套。
要是我當時還清醒一點的話,我可能私底裡會暗自揣測一下,他其實是一個很可疑的所謂老軍人的型別。他長著一對帶黑眼圈充血的眼睛,滿是疥瘡的連鬢鬍子,一個大酒糟鼻子。他的說話聲音裡好像是最糟糕的營房裡粗劣的下命令聲,他的一雙手是我所見過的最骯髒的手——就算在法國這裡。然而,這些狀貌特點,卻沒有引起我心理上的厭惡感。處於極度的興奮之中,此時此刻勝利的躁動,促使我可以與任何在這場遊戲中鼓勵於我的人“和睦相處”了。我接過來這個老士兵遞給我的一小撮鼻菸;輕輕撫著他的後背,鄭重地說他是這個世界上最誠實的人了——稱讚他是我所遇到的“聖軍”之中最榮耀的現存者。“繼續下去!”我的軍人朋友鼓勵道,激動不安地打著響指——“繼續下去,一定要贏!讓銀行倒閉——勇往直前,無所畏懼!我的勇敢的英國同胞,讓銀行關門!”
我就這麼繼續著——馬不停蹄,乘勝急追,以至於又過了僅僅一刻鐘的時間,就聽見發牌人不禁喊了起來:“先生們!銀行從今天晚上開始已經不復存在了。”所有的紙幣,以及所有的那所所謂“銀行”裡的金幣,此時都已經摞在一起堆在我的手邊了;整個賭博間裡流通的資金都在準備著源源不斷地流進我的腰包之中!
“把所有的金錢都用你口袋裡的手絹把它捆起來,我可敬的先生,”老軍人在一邊說道,當我抑制不住瘋狂地把手指伸進我的金銀堆裡邊的時候。“趕快捆起來,就像我們在‘聖軍’的時候經常把一點剩飯打包捆起來那樣;沒有一條褲子的褲兜能縫製得可以經得起你這麼一些贏獲品。那裡!在那裡!——快把它們摟過來,那些紙幣和所有的金錢!不可想象!什麼運氣——停一下!又一個拿破崙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