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部分(2 / 4)

小說:靜靜的頓河 作者:換裁判

嘩地叫個不停,孩子們用馬尾編的鞭子抽得啪啪亂響。村裡公用的種牛暗啞、斷續地叫著。它那緞子似的前胸垂肉和扁平的脊背被牛虹咬得血跡斑斑。種牛惡狠狠地搖晃著腦袋;走著走著,兩隻間距寬寬的犄角觸到阿司塔霍夫家的籬笆上,把籬笆撞倒,又往前走去。娜塔莉亞往窗外看了看,說:“公牛也撤到頓河對岸去啦,媽媽說:村子裡的槍聲一響,它就衝出河邊的牛棚,袱水過河去,一直藏在河灣裡。”

葛利高裡陷於默默的沉思。為什麼娜塔莉亞的眼睛這樣憂鬱?而且眼睛裡還有某種神秘的、不可捉摸的東西,時隱時顯。甚至在幸福的時刻,她也這樣憂鬱,這簡直是不可理解的……也許她已經聽說他在維申斯克與阿克西妮亞相會的事情了吧?

他終於問:“為什麼今天你的臉色這樣陰沉?你心裡有什麼傷心的事兒吧,娜塔莎?

告訴我,行嗎?“

他以為娜塔莉亞會哭鼻子抹淚責備他……但是娜塔莉亞卻驚訝地回答說:“沒有,什麼也沒有,你是這樣覺得,我什麼也沒……真的,我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好。

一低頭或者拿點兒什麼東西的時候頭就有點兒暈——眼睛就發黑。“

葛利高裡目光緊逼地看了看她,又問:“我不在家,你沒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人動你嗎?“

“沒有,瞧你說的!我一直躺在床上生病。”她直盯著葛利高裡,甚至還微微一笑。沉默了一會兒,她問:“明天一早你就動身?”

“天一亮就動身。”

“多住一天不行嗎?”娜塔莉亞沒有把握地、懷著微弱的希望請求說。

但是葛利高裡否定地搖了搖頭,於是娜塔莉亞嘆了一口氣,說:“你現在……

得戴肩章了吧?“

“得戴啦。”

“好,那就脫下襯衣來,我趁天還亮給你縫上。”

葛利高裡咳嗽了一聲,脫下了軍便服。衣服上的汗還沒有幹。背上和肩上被武裝帶磨得發亮的地方,還有些黑乎乎的溼印子。娜塔利亞從箱子裡找出一副被太陽曬得褪色的保護色肩章問:“是這個嗎?”

“是這個。你還收著哪?”

“我們把箱子埋起來啦,”娜塔莉亞一面往針眼裡穿線,一面含糊不清地說,偷偷把落滿塵土的軍便服湊到臉上,貪婪吸了一口鹹絲絲的親人的汗氣味兒……

“你這是幹什麼呀?”葛利高裡不解地問。

“這上面有你身上的味兒……”娜塔莉亞眼睛閃耀著,低下頭去,想要掩飾突然湧到臉頰上的紅暈,開始迅速地縫起來。

葛利高裡穿上軍便服,皺起眉頭,聳了聳肩膀。

“你戴著肩章神氣多啦!”娜塔莉亞喜不自勝地望著丈夫,說。

但是他斜著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左肩,嘆了日氣,說:“最好能一輩於不看到它們。你是什麼也不懂呀!”

他們又在內室裡的箱於上拉著手,無言地默默坐了很久,各人想著各人的心事。

後來,當天色黑了下來,廂房的紫色陰影灑滿已經返涼的地面,他們走到廚房裡去吃晚飯,黑夜降臨。直到黎明前,天上繁星點點,櫻桃園裡的夜鶯一直唱到東方發白的時候、葛利高裡醒來,閉著眼睛躺了很久,傾聽著夜鶯婉轉、甜蜜的歌唱,然後竭力不驚醒娜塔莉亞,輕輕地起床穿好衣服,走到院子裡。

潘苔菜。普羅珂菲耶維奇喂著戰馬,大獻殷勤地建議說:“出發以前我去給它洗個澡好嗎!”

“不用啦,”在清晨的潮冷中瑟縮的葛利高裡回答說。

“睡得很好嗎!”老頭子問。

“睡得好極啦!就是夜鶯把我吵醒啦。倒黴透啦,它們整整吵了一夜!”

潘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把馬料袋子從馬頭上摘下來,笑著說:“小夥子,它們就知道唱啊,唱啊。有時候真羨慕這些神鳥……什麼打仗呀,什麼傾家蕩產呀,它全不用管……”

普羅霍爾騎馬來到大門口。他臉颳得光光的,像往常一樣高高興興,愛說愛笑。

他把馬韁繩拴在柱子上,走到葛利高裡跟前來。帆布襯衣燙得平平整整,肩膀上戴著新燦燦的肩章。

“你也戴上肩章啦,葛利高裡·潘苔萊維奇?”他朝葛利高裡走過來的時候,大聲說,“該死的東西,在箱子裡閒得夠久啦!如今咱們戴吧!戴到死也戴不壞的!

我對老婆說:“傻娘兒們,你別把它縫死。稍稍連上一點兒,風吹不掉就行啦!”不然,咱們的事兒可是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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