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部分(3 / 4)

小說:靜靜的頓河 作者:換裁判

著哪,啊?一旦被俘,人家立刻就會從肩章士認出來,雖然我不是軍官,然而究竟也是個上士啊。他們會說:“該死的東西,你既然會往上爬——自然也知道怎麼把腦袋伸進絞索裡!”你看,我的肩章是怎麼縫的了嗎?

滑稽透啦!“

普羅霍爾的肩章的確沒有縫死,只略微連著一點兒。

潘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哈哈大笑起來。灰白的大鬍子裡閃爍著一個也沒有掉的、白亮的牙齒。

“這真是個好樣的戰士!那就是說,一看苗頭不對,——立刻就把肩章扔掉,是嗎?”

“那麼,你以為——怎麼樣呢?”普羅霍爾苦笑一聲說。

葛利高裡笑著對父親說:“爸爸,你看,我找的這個傳令兵怎麼樣?跟他一起,遇上什麼倒黴的事兒——都能逢凶化吉!”

“不過俗話可是這麼說的,葛利高裡·潘苔萊維奇……你今天死。我可要明天才死哩,”普羅霍爾辯解說,一下就把肩章撕下來,小心翼翼地塞進口袋裡。“咱們們到了前線再縫上也不晚哪。”

葛利高裡匆匆吃過早飯,就跟家人道別。

“聖母保佑你!”伊莉妮奇娜親著兒子,慌亂地嘮叨起來。“要知道我們只剩下你這麼一個兒子啦……”

“好啦,送得越遠——流的眼淚就越多。再見吧!”葛利高裡聲音哆嗦地勸慰說,走到馬跟前。

娜塔莉亞把婆婆的黑頭巾蒙在頭上,走到大門外邊。孩子們拉著她的裙襟。波柳什卡怎麼哄也不行,抽抽搭搭地哭個不止,央求母親說:“別放他走!別放他走,好媽媽!打仗的時候會打死他的!好爸爸,你別卜那兒去吧!”

米沙特卡的嘴唇直哆嗦,但是卻沒有哭。他勇敢地控制住自己,還生氣地斥責妹妹:“別胡說八道,傻瓜!那兒絕不會把所有的人都打死的!”

他牢牢記住了祖父的話,哥薩克從來不哭,哥薩克要是哭——那就是最大的恥辱。但是等父親上了馬,把他抱到鞍子上,親他的時候,——他驚訝地看到,爸爸的睫毛都溼了。這時候米沙特卡也經受不住考驗:他的眼淚像雹子似的湧了出來!

他把臉藏在父親的勒著皮帶的胸前,叫嚷著:“叫爺爺去打仗吧!我們要他有什麼用處呀!……我不願意你去!……”

葛利高裡小心翼翼地把兒子放到地上,用手背擦了擦眼睛,默默地策馬離去。

已經有多少次了,戰馬的蹄子濺起自己家臺階前的泥土,猛然轉過身子,馱著他順著大道,順著沒有道路的草原,奔赴前線,那裡可怕的死神在等待哥薩克那裡正像哥薩克悲歌中唱的那樣:“每時,每刻都是恐怖和悲傷,”——可是葛利高裡從來還沒有像今天,在這個美妙的早晨,懷著如此沉重的心情告別村莊。

他滿懷著令人心煩的模糊預感、惶惶不安和苦悶的心登程了,他把馬韁繩扔在鞍頭上,頭也不回,一直到爬上山崗。在十字路日,塵土飛揚的大道往風車矗立的地方彎去的時候,他才回頭看了一眼。只有娜塔莉亞一個人還站在大門口,早晨清新的微風吹弄著她手裡那條像喪巾一樣的黑頭巾。

被風吹得上下翻滾的白雲在高高的藍天上飄啊,飄啊。天邊山嶺起伏的地平線上,蜃氣朦朧。馬緩步而行。普羅霍爾在馬上搖搖晃晃地打盹兒。葛利高裡咬緊牙關,不時回頭張望。起初還能看見碧綠的柳樹梢、一帶奇妙的銀光閃閃、婉蜒曲折的頓河流水和緩緩旋轉的風車翅膀。然後大道向南方伸去。河邊的草地、頓河、風車……都隱蔽到被踐踏過的莊稼地後面去了。葛利高裡吹著口哨,眼睛死盯著佈滿珍珠般的輕汗的金紅色馬脖子,已經不再回頭去看了……“叫這該死的戰爭見鬼去吧!在奇爾河沿岸打,打到頓河流域,後來又在霍皮奧爾河、梅德維季河和布祖盧克河沿岸廝殺。折騰來,折騰去,其實敵人的子彈在哪兒把我,葛利高裡打翻在地,不都是一樣嗎?”他心裡想。

第七卷 第九章

戰鬥正在梅德維季河口鎮的要衝處進行。葛利高裡從夏天的小路一走上黑特曼大道,就聽到了低沉的大炮轟隆聲。

大道上到處都可以看到紅軍部隊倉皇撤退的痕跡。到處是拋棄的兩輪大車和四輪馬車。在馬特維耶夫村外荒蕪的田地裡扔著一輛炮車,主軸已經被炮彈打壞,搖架全毀了。車轅上的馬套被斜著砍斷。在離這片荒地約半俄裡的鹽活地L ,在被太陽曬得枯萎的淺草上,密密層層地橫著些紅軍戰士的屍體,他們都穿著保護色的襯衣和褲子,打著裹腿,腳上穿著笨重的釘著鐵釘的皮鞋。都是被哥薩克的騎兵追上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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