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出去。那姓邵的一聽,慌了,連忙親自出馬,四處奔走,最後同意在重慶拿錢。
第二天,我帶了十多個工人將款子取回來,把工人的工錢都付清楚了,個個都高興得很。
可是,業德廠那邊因為沒有工人,不能按時交貨,被罰了兩千多塊錢。他們更恨我了,就到衛戍司令部去密告我,說我工資高,工人只做八小時,不加入同業公會,工人來歷不明……告我是共產黨。
一天下午,衛戍司令部派了幾個兵來捉我,說我“通共”。我想別的都不在乎,惟有這“通共”的名聲,不能鬧得滿城風雨,又知道是業德廠那些壞傢伙搞的鬼,反正沒有證據,怕啥子,就叫工人照常工作,同時叫王曉蘭趕快去通知徐清浦,叫他去找李榮華。
我到衛戍司令部不久,李榮華和雷忠厚就從裡面一個辦公室出來,跟一個軍官握手告別。李榮華對我說:“玉屏,不要著急,今晚上就可以出來。”果然晚上十二點,也沒有審問,就放我出來了。
噩耗傳來
二月十五日,譚老五從山上下來,說玉璧從鄰水那邊回來了,有信。玉璧在信上說還要兩百套軍服和一些藥品。我看完了信,高興地說:“老五,這回好辦,你大姐剛賺了一筆錢,你好好歇兩天,衣服打好了就讓你帶上去。”譚老五也很高興,說:“大姐,你打的軍服,解決大問題了。現在敵人的卡子守得緊,穿起這些鬼皮方便得多。才不久,我們在廣安永興場打了‘德興正’棧號的張必成,就是那個賣洋鹼的大商人,抄了他的小洋樓,硬是把他活活氣死了。後來,又在代市場打了惡霸地主方敬賢,硬是過癮得很。
陳伯齋和唐俊清都說,這裡面有你大姐的一份功勞。“我聽了這些話,心裡有些得意,又問:”老五,你大哥還說了什麼沒有?“
譚老五說:“大哥叫你儘快把縫紉社安排好,萬一通知來了,也交得出去。可什麼通知,他沒說。”譚老五當然不曉得什麼通知,可是我心裡明白,是通知我到蘇聯去。
譚老五在重慶等了幾天,我把兩百套軍服打好了,又買了些電筒電池和藥品,還拿了八千塊錢,叫陳文玉在千廝門找了幾個自己人,送上山去。臨走時我囑咐譚老五說:“聽說向廷瑞出了三千塊大洋,懸賞捉拿你大哥?你們叫他小心點啊。”
譚老五聽了一笑:“那點錢算什麼,我們也出了佈告,捉拿軍閥楊森,懸賞大洋一萬,拿到向廷瑞的狗頭,懸賞大洋八千,佈告都貼到嶽池、廣安城裡去了。我們比他們要大方得多呢。”
我也笑了,可是覺得又不能不擔這份心,聽說紅軍已經開始緊縮川陝地區的陣地,楊森的部隊也撤回來休整,他們又騰出手來了。不過又一想,這一向上面也真的沒出什麼事情,河東七場還是我們的地盤,渠河沿岸也還在我們手中,十年裡許多艱難的日子都過來了,風平浪靜的還能翻了船?可是又覺得,現在不比以前了,玉璧已身兼重任,是個重要人物,如果敵人知道了……過年前後,生意忙,一忙這些事情就想得少了。二月二十四日,我一大早就到了鋪子上,剛開啟鋪門,外邊就有人來買枕頭。我站上根凳子,把玻璃櫃開啟剛要取貨,就看見一個叫化子模樣的人,疲憊不堪地走上街沿,抬頭一見我,就定在那裡,臉色鐵青。我仔細一看,這人竟是玉璧的弟弟廖玉喜。
玉喜?他怎麼來了?我一腳踩空,就從板凳上栽下來,嘩啦一聲,玻璃片打碎了,把我的手劃破一大塊皮,血滴到了衣服上。裡面李士民聽見響聲,跑過來扶起我,直問:“大姐,出了什麼事了?”
我沒回答他,掙扎著站起來。玉喜已立在我面前,剛喊了聲“嫂嫂”,就泣不成聲。
我心裡全明白了,腦袋裡嗡地一聲,人就要倒。李士民慌了,連忙扶住我,我定了定神,一把拉住玉喜,進了會客的小屋,反手關上門,盯住他問:“是不是你哥哥遭了?”
他抽泣著點點頭:“人被逮了,還沒有訊息。”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玉璧過去常說,我不被他們拉去罷了,拉去了就只有個死。我眼前一黑,什麼都迷糊了,只隱隱聽見玉喜在喊嫂嫂。好一陣我才醒過來,咬咬牙站起來,對玉喜說:“走,回李子壩去,這裡不是我們說話的地方。”
回到李子壩,曾三姐看見玉喜,又看見我臉青面黑的樣子,全明白了。我把玉喜帶到屋裡坐下,問他:“我們那麼多隊伍,你哥究竟是怎麼遭的,在哪裡遭的?”
玉喜哭起來說:“在黎梓衛街上遭的。”
我說:“上次來信不是說河東七場是我們的嗎?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