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寶暘鄭重叮嚀:“唐糖,性命攸關,開不得半點玩笑,你一定多加小心紀二。”
唐糖點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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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休五日之後,唐糖整裝以待,天一黑,總算可出發去大理獄復工。
她躲在屋子裡暗自排演,今日吳主簿大人就會來尋自己講少白將軍府的事情,她先當怎麼誠惶誠恐不敢應受,而後再怎麼歡喜接下……
想著紀陶最後經手的那些案子,許還放在少白將軍府的某張案子上,竟是有些百感交集。
唐糖對鏡描完眉毛一根半,有人推門進了屋。
她握筆鏡中看,見著那人的臉,手一抖,畫成了半道張飛眉。
“哼,大人果然沒走麼,這是就地高升,不去遂州了麼?”
紀理立在門邊望鏡中,並未走近一步,半天不說話。
“大人想過來搬屍體,也該趁早才是,如今唐小姐我養好了病,花費您許多藥錢飯錢肉錢,實在是不值當。”
紀理不曾動:“糖糖你過來。”
唐糖只道他欲挑釁自己,對了鏡子冷笑著勾勾手:“大人你過來。”
紀理當真依了她,走過來立在她身後。唐糖倒稍稍有些怕:“你千萬不要故伎重演!該說的我已然說得太明白,我寧肯死……”
“是麼?”
唐糖在鏡中望見紀理將左右手一道環上來,卻是已然遲了。
他的手指略有些涼,她的咽喉,被他用指尖一把扼住。
唐糖想起裘寶暘那日臨別的擔憂,認命地閉上眼睛。
第19章 贈墨記
唐糖等了半天無動靜,卻聽見那人問:“你閉眼睛做什麼?”
唐糖不理,急欲求個痛快……心中歉然默唸:這一趟來,終是什麼都忙都沒能幫上……
紀理冷嗤道:“你說句話。”
“要殺要剮……咳咳,你想……弄死……”唐糖嗆聲咳道。
紀理的手指稍往上挪了五分:“再說話。”
“你想弄死我。”
“有沒有感覺到不同?開口……”
唐糖睜開眼睛:“……麻煩大人給個痛快。”
鏡中人一臉肅然:“再說說看?”
“紀二你究竟想做什麼?”
鏡中人將一隻手放下,卻執起唐糖自己的手,領她去探她喉間那處:“就是這裡,你感受一下,聲音前後有無什麼區別?你試試。”
“咳咳,紀二狗官。”
現在唐糖留意到了,上方那處被手指扼住之後,喉間發出的聲音竟是比原來的厚了許多,位置亦更低一些。
唐糖在大理獄扮男裝,最困擾她的問題裡,的確就有聲音的問題。她無論怎麼壓了嗓子說話,發出的聲音終究偏細偏圓,她從不懂得,原來改變一下發聲的部位,這個問題竟是能夠改善的。
紀理試圖又令唐糖手指向上挪了半分:“這裡,再說說看。”
“狗官。”
“不錯,這裡是不是更好控制一些?你自己扣住這個部位,多練幾次。”
唐糖依言去做:“狗官紀二。”
鏡子裡的人不悅蹙眉:“唐小姐可以換一句別的試試。”
“紀大人為何不殺我這個礙事之徒,卻來教我這個?”這樣出來的聲音好生奇怪,低沉得不像唐糖自己的,她不禁有些高興。
鏡中人輕蔑一笑,輕拍拍她的後腦勺:“唐小姐想礙我的事,恐還需些歷練。試著感受聲音從後部發出,一定要靠後,再開口試……”
“紀大人這個自大狂。”
“哼,手放下來,你試著再將聲音靠得後些,想象就是我手的位置這裡發出的,再來。”
“厚顏無恥的紀大人。”這下唐糖很滿意。
紀大人好像亦有些滿意,不過他又哼了聲:“別得意。換長句試試,先吸氣,而後緩緩調整氣息,練習的速度要慢,開始。”
唐糖依言吸氣:“紀大人這般教我,有何企圖?我可是一無所有的一個笨蛋。”
紀理冷笑:“唐小姐有什麼可圖之處?我就要走了,你在裡頭惹出是非,我何止掉頂烏紗,哼,紀某還想多活兩年。這句說得不好,說到笨蛋這裡完全洩了氣,再來。”
“我在裡頭惹是非?大理寺?大人難道打算放我歸山!您不是讓我認命?那麼怕掉腦袋,殺了我才正好……唉,又洩氣,說長句似乎一朝練不好?短句便好多了。”
紀理舉指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