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謀劃,早就喘不過氣了。
如果不是每天強行鼓勵自己,成功以後就能回到地球,他早就崩潰了。他之所以忙碌,就是為了麻痺自己,從不多想,只是去做。
然而,人就像彈簧,一味地繃直,也代表著快要被扯斷了。今日在明德面前,他終於能夠說出自己的迷惘,終於鬆了一口氣。
明德耐心地聽秦宇傾述,等他話音落下後,才拍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好徒兒,你以為是莊周夢蝶,焉知不是蝶夢莊周呢?”
秦宇瞳孔驟然放大,不可思議地看向明德。
明德的話仍舊在繼續:“或許此時發生的一切才是真實的,而那些過往的記憶,對你來說,才是一場夢境啊。”
“居住在虹元界中的生靈,在死後,真靈都會迴歸真靈長河,等待下一次輪迴。你有那些記憶並不稀奇,或許是你的某一個前世吧。”
“有這份經歷,對你理解道法固然有好處。但如果你一味沉溺其中,無法分清現實和虛妄,極有可能滋生心魔。此乃修行大忌,必須多加小心。”
秦宇此時百感交集,震驚於明德所說的蝶夢莊周,又因為明德的關懷感到溫暖。
他的眼眶隱隱有些溼潤,半真半假地問:“我倒是聽人家說,這像是奪舍。師父,您就不懷疑我嗎?”
明德掀起茶杯的蓋子,搖頭輕嘆:“你到底年紀還小,才會輕信這些道聽途說。元神期真君才能奪舍低階修士,你看看你,哪裡像是元神期大能了?”
入門大典上,明德曾親自抽取秦宇的神魂,探查過他的識海。秦宇的識海毫無異常,絕非奪舍!
更何況,內門考核第三關中,秦宇站在觀天鏡前,觀天鏡明明白白地照出了他的神魂模樣。明德便是不信自己,也不能不信觀天鏡啊!
如今想來,秦宇當時閉眼,不敢去看觀天鏡,原來是怕被照出奪舍啊。
這個傻孩子,被這段多出來的記憶所困擾,居然一直以為自己是奪舍嗎?這些年來,倒是苦了他了,懷揣著這樣的秘密,恐怕不輕鬆吧。
明德憐惜地說:“好孩子,為師以這身修為擔保,你絕非奪舍!日後別再想這些傻事,也別再說這些傻話了。”
秦宇縱使身披鋼盔甲冑,也會被明德話裡滿滿的憐愛所擊潰。
更何況秦宇原本就是一位艱難跋涉的旅人呢?他低聲喚道:“師父。”其他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了。
看他釋懷,明德才笑問:“道一說,和你最匹配的道法是《雷鳴劍圖》,你感覺如何?”
想到坑爹的《雷鳴劍圖》,秦宇吸吸鼻子,掩飾了先前的哭腔,憤憤地說:“師父,太爛了!”
他一頓噼裡啪啦的話,把這部道法批評的一無是處。這幅小孩子模樣,逗得明德露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笑過之後,明德徐徐地道:“上古之時,人類修士剛剛遷移到虹元界。那時虹元界的生存環境極為惡劣,遠非肉身脆弱的人類能夠適應的。”
“有驚才絕豔之輩,模仿妖獸的修行方法,創立新的道法,拓寬了體修的路子,《雷鳴劍圖》便是出自那時。徒兒,你知道靈脩和體修的差異嗎?”
秦宇回憶著在行舟院時,靈派講師所教授的內容,答道:“靈脩的修行是自內而外的,透過修為的提升,提高生命層次,最終在結嬰時,藉由天地之力錘鍊身體,獲得強大的肉身。”
“煉體者的修行則是從外到內,他們將身體放在殘酷的環境中打磨,一步步拓寬靈脈,吸納更多的靈力,最終得到修為的晉升。”
明德接過他的話茬:“他們錘鍊識海的方法同樣如此,最初,將一根棉線放到識海之中,等識海能夠接受以後,再換為鐵絲,漸漸加粗……忍受著割裂一般的疼痛折磨,獲得力量。”
“乖徒兒,你該懂了吧?”
秦宇一拍腦門,驚呼道:“一步步拓寬識海的承受力,直到放入靈劍,乃至劍陣!他們這是玩命在修煉啊!稍有不慎,就要把命搭進去了。”
《雷鳴劍圖》居然真的是可行的!只是修煉過程太過殘酷了。
明德點頭,目光中帶有憧憬,自語道:“那個時候的修士,便是如此啊。”
如今的人類,早就忘記當初的堅毅了,吃不下這份苦,才會導致靈脩越來越多,體修日益凋敝。
明德囑託道:“術業有專攻,道一掌管藏經閣數十萬年,他說《雷鳴劍圖》與你匹配,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你若得空,不妨好好揣摩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