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累了一天了,睡去吧,叫遠帆在外頭守著就成。今天……是我故意折騰你,以後不會了,對不住。”
我胡亂答應一聲,吹熄了燈火,低著頭匆匆退出屋子。
我敢肯定,無論這個賭約將來以什麼樣的結果了結,我都不會平靜地離開。
天殺的。
正文 41。捅破了窗戶紙還要再虐
自那以後,葉蘇果然沒有再為難過我。
也沒有放我一天的帶薪假。
一個時辰都沒有。
周扒皮!
這十幾天的時間裡,我不是在他房裡,就是在去他房裡的路上。即使他只是靠在床上發呆,幾個時辰都不動彈,也不捨得和我說一聲“你下去吧”。我恨得牙根癢癢卻又無可奈何,人家不過是行使主人家的正常權利,我還真沒資格抱怨什麼。
唯一的安慰,不過是我贏了裴杊三百兩銀子。
他有時實在想說話,身邊又沒人,便會同我十分懷念地講起往事。
葉蘇說,兒時他爹經常出海,他便待在裴家,和裴家的幾個孩子玩在一處,上山追兔、下海捉魚、和家丁們捉迷藏。兩個男孩被他帶野了不說,連那時剛會走路的裴家二小姐裴素言也追在他屁股後頭,把他當成大哥,裴杊只能算是大哥後頭的“跟班哥哥”。累得裴夫人又氣又笑,教了裴素言好久,才好歹把那句“跟班哥哥”改了回來,只是仍是認死理地叫他“葉大哥”。
我心裡直哼哼:是啊是啊,您那便宜小姑子現在就對未來大嫂的候選人表達了不滿,想要拼命阻止自家親親葉大哥娶個猴子呢。
呸,我是猴子?我這麼聰明活潑可愛。
不對,我也不是未來大嫂候選人!
葉蘇又說,裴家待他父子恩重如山,他又是真心喜歡出海,因此南洋這幾條航線,他就算拼了命也要抓在手裡。他這次受傷既是意外也是註定,只要他還出海,便免不了會有風險。若以後讓他的家人擔心,他亦不能完全放棄了,只能儘量走內河航線,雖然不過癮,但只能如此。每每想到以後的日子,他現在便總忍不住多下幾次南洋。
我表示理解,又十分嫉妒我自己。
這廝從沒和我說過這麼多事,他和我討論最多的話題大抵都圍繞著下三路。即使是求愛,他也說的是,他會讓我食髓知味。——大概我在他心裡的定位就是下三路的貨色吧,不適合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更遑論以後的人生規劃了。
媽的,他對一個丫鬟都可以這樣的掏心掏肺,對他官方認證的心上人本姑娘我,卻一直圍繞著□內容展開話題!
情何以堪啊。
我咬牙切齒:他最好是受傷了精神失常、心裡空虛,不然,我真不敢保證不會一把湮滅他下半身的幸福。
……唉,我沒救了。
今天葉公子閒著沒事,又要繼續跟我分享他在神州各地的旅遊見聞,我卻出於嫉妒的心理沒心思再聽,毫不客氣地制止他:“公子,郎中快來了。”
他張了張嘴,又不自然地笑笑:“我倒忘了日子。”
葉蘇沉默一會,問我:“若是我以後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再也不能走船了,我日後,該做些什麼?”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他也是做過走街串巷的鈴醫的,不由輕聲問他:“您可是覺得有什麼不對?”
葉蘇笑笑:“沒什麼,你去門口守著吧,待劉先生來時,你就不必跟進來了。”
我答應一聲,默默退出去。
劉先生長了一張標準的苦瓜臉,八字眉耷拉在額頭上,看誰都是一副苦相。我看不准他是否是因為葉蘇的傷勢而焦慮,又不敢在葉蘇的聽力範圍內打聽情況,只得簡單見禮後便放他進去,又偷偷溜去窗下偷看動靜。
劉先生背對著我,說話的聲音極輕,葉蘇一直抿著嘴角,不言不語。
劉先生動手為他換藥,他偏了偏頭,才讓他碰臉上的繃帶。
過了有小半個時辰,劉先生才又嘆了口氣,起身同葉蘇道:“好好養傷……這樣……無能為力……”
我心裡一沉,慌慌張張地回到門口,見劉先生還是那副苦瓜臉,八字眉的角度愈發陡峭,不由更加沒底,胡亂說幾句客套話打發走他之後便抬腿進屋。
剛掀開簾子就聽到一聲爆響,我下意識地一縮頭,再探頭檢視,卻見牆角爆著一蓬水跡,葉蘇端坐在床上,雙手緊緊地攥著拳頭,僵硬地擱在膝蓋上。
他眼睛上只覆了幾層薄薄的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