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3 / 4)

小說:周作人傳 作者:莫再講

世孫所做的那一部書。我不是這一教派那一學派的門徒,沒有一家之言可守,平常隨意談談,對於百般人事偶或加以褒貶,只是憑著個人所有的一點淺近的常識,這也是從自然及人文科學的普通知識中得來,並不是怎麼靜坐冥想而悟得的。有些懷舊的青年曾評我的意見為過激,我卻自己慚愧,覺得有時很有點像‘鄉愿’,譬如我是不相信有神與靈魂的,但是宗教的要求我也稍能理解,各宗的儀式經典我都頗感興趣,對於有些無理的攻擊有時還要加以反對;又如各派社會改革的志士仁人,我都很表示尊敬,然而我自己是不信仰群眾的,與共產黨無政府黨不能做同道。我知道人類之不齊,思想之不能與不可統一,這是我所以主張寬容的理由。還有一層,我不喜歡舊劇,大面的沙聲,旦腳的尖音,小丑的白鼻子,武生的亂滾,這些怪相我都不喜,此外凡過火的事物我都不以為好,而不寬容也就算作其中之一。我恐怕我的頭腦不是現代的,不知是儒家氣呢還是古典氣太重了一點,壓根兒與現代的濃郁的空氣有點不合,老實說我多看琵亞詩侶的畫也生厭倦,誠恐難免有落伍之慮,但是這也沒有什麼關係,大約像我這樣的本來也只有十八世紀人才略有相像,只是沒有那樣樂觀,因為究竟生在達爾文茀來則之後,哲人的思想從空中落到地上,變為凡人了。”540自此周作人完全自成面貌,與他的同時代人——包括先前並肩作戰的魯迅和近來頗顯生分的胡適在內——判然有別。在他乃是性格、愛好、思想、學問所致,亦是當下時勢使然:“我知道了人是要被鬼吃的,這比自以為能夠降魔,笑迷迷地坐著畫符而突然被吃了去的人要高明一點了,然而我還缺少相當的曠達,致時有‘來了’的豫感,驚擾人家的好夢。近六年來差不多天天怕反動運動之到來,而今也終於到來了,殊有康聖人的‘不幸而吾言中’之感。這反動是什麼呢?不一定是守舊復古,凡統一思想的棒喝主義即是。北方的‘討赤’不必說了,即南方的‘清黨’也是我所怕的那種反動之一,因為它所問的並不都是行為罪而是思想罪,——以思想殺人,這是我所覺得最可恐怖的。中國如想好起來,必須立刻停止這個殺人勾當,使政治經濟宗教藝術上的各新派均得自由地思想與言論才好。……棒喝主義現在正瀰漫中國,我###年前便怕的是這個,至今一直沒有變,只是希望反動會匿跡,理性會得勢的心思,現在卻變了,減了,——這大約也是一種進步罷。”

周作人傳 第五章 一九二三(20)

對於周作人來說,不僅僅是“心思”有所變化,他繼而宣佈:“從今年起(或者不如從龍兒年起更為合式),擬改為隱逸,食粟而已,不問國旗,恐怕不能寫什麼文章,……”541不過一時未能實行,《語絲》仍不斷刊出他的憤世嫉俗之作。一九二八年二月,他在《北新》半月刊開闢“夜讀抄”專欄,但僅登載兩次即告中止。介紹舊譯《黃薔薇》時,他說:“不知道在幾年前,中國曾經有人很攻擊過革命文學,對於閱讀介紹弱小民族文學這一件事也大加非難。到了現在,大家都大談其革命文學了。我雖然對於革命文學仍然不很熱心,但覺得閱讀弱小民族的文學還是很有意思,很有意義。英法德義,但莎哥囂,本來值得也應該有人去弄,但弱小民族也有他們的靈魂,表現在文學上面,我們當一樣的尊重,而且在此刻的地位中國人更應對於他們感到親近,古詩人說:‘賊能知道賊的足跡’,現在可以改說奴隸能瞭解奴隸的心情。”542——當時創造社、太陽社與魯迅之間發生關於革命文學的論戰,周作人亦被牽連在內,因為語絲派仍被視為一個整體。如成仿吾《從文學革命到革命文學》543有云:“以《語絲》為中心的周作人一派的玩意:他們的標語是‘趣味’;我從前說過他們所矜持的是‘閒暇,閒暇,第三個閒暇’;他們是代表著有閒的資產階級,或者睡在鼓裡面的小資產階級。他們超越在時代之上;他們已經這樣過活了多年,如果北京的烏煙瘴氣不用十萬兩無煙火藥炸開的時候,他們也許永遠這樣過活的罷。”何大白《文壇的五月》544則說:“魯迅和語絲派諸君所代表的傾向,分析下來,我們可以大膽地說,不過是以下幾種的混合,就是:很多的趣味,相當的不平,些須的人道精神。他們有的一面抄著小說舊聞,一面可以把日本首鼠兩端滑頭政客鶴見祐輔的新自由主義介紹過來;有的在帝國主義武裝保護的北京城中,翻譯著古代希臘的戀歌,日本武家專政時代的俳句,一面卻高撐著由武者小路的新村借來的人道主義的旗幟。只這兩個代表的先生(不是老生!)已經夠叫我們看出他們的矛盾和無聊賴了。”此前編訂《藝術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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