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部分(2 / 4)

“是我。” 沈浣已經醉的有些懵懂,眯著眼睛看了俞蓮舟半晌,彷彿才認出他來,即便收了手,暈乎乎的坐了回去,隨手拎起半壇酒,遞給在自己身邊坐下的俞蓮舟,“要、要不?”

俞蓮舟接過那酒罈,卻也不喝,只放在一邊。

兩人並肩而坐,皆是不言,唯餘清寒夜風拂過衣帶之聲,夾帶著江南特有的涼潤,在這冬末春初的寒夜裡,繾綣的讓沈浣心中無由有些空落落的。她吹了半夜笛,喝了半夜酒,卻覺得那令人無所適從的空落之感笛音填不入,烈酒灌不滿,讓人徒生惱意。身邊的俞蓮舟一語不發,沈浣從後面偷偷看他,忽地便愈發毫無緣由的惱起自己來。她猛地一口將手邊酒罈中剩下的一點酒喝得涓滴不剩,那衣袖抹了下嘴,但覺酒意上湧,無數話語不吐不快,於是深吸一口氣,一手用力“嗙”的拍在俞蓮舟肩上。

她力道不小,俞蓮舟側頭看她。他知她如今內憂外患心緒不佳,更知她酒品實在差的不是一般二般,偷窺旁人新嫁娘,在洞房外唱“一心扶立汗華夷”都幹得出來,於是便打定了主意今日無論她如何鬧騰姑且都隨了她意。結果不成想,沈浣醉意盎然之後,卻是一臉惱極了他的模樣,似是逼迫似是喝問,虎著臉高聲道:“俞二俠,你、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倒、倒、倒、倒底什麼時候娶個媳婦回來?!”

俞蓮舟猛地一怔。沈浣行止歷來有禮有節,唯有一次酒醉,任性纏人,卻也不難安撫。這一次卻是一幅存心找茬的模樣瞪著自己。“如何想起問此事?”他低聲問道。

“難道還不興問?”沈浣瞪了眼睛,隨即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趕緊娶了,帶來給兄弟們看看!咱們也算過命的交情,看看還不行?真不仗義!”

被她一句句噎著,俞蓮舟卻也不著惱,“看與不看又能有甚區別?”

“怎麼就沒區別?!”酒醉以後任性異常毫不講理的沈浣聽得他所答極不順自己的意,更加來氣,但覺酒意上湧,一腔氣血直衝頂門,不吐不快,一把揪住俞蓮舟衣袖,怒道:“我不僅得看,還得幫你找個比阿瑜漂、漂亮的!比路、路丫頭聰明的!比、比紀姑娘溫婉、大、大方的!差一條……差一條都不行!”她這麼多年,裡裡外外的女人就認的這麼幾個,一一歷數下來,便覺得俞蓮舟當找這麼個姑娘才好。她氣血一動,酒意更勝,舌頭都有些不太靈光,重重拍在他肩頭,一口氣將話說得乾淨,“你趕緊找個好的出脫的姑娘,好讓咱死了這心!”

俞蓮舟猛然一怔,足足半晌才反應過來她話中之意。他以為她心緒不佳是因為初到故里卻早已六親背離,卻不承想乃是因為此事。

他靜靜的看著她揹著月光的臉,容顏模糊不清,一雙眸子卻是晶亮異常,此時光芒湧動,三分酒意,三分任性,三分微惱,剩下一分卻是無名難過。

當初他們從元軍大營回到鹿邑行營,她還在昏睡之時,阿瑜同他說過的話仍舊清晰:她竭力許給太多人一個將來,已經沒法再許給她自己一個將來了。而這個無法給自己許下一個將來的人,此時正藉著酒意怒目圓睜的瞪著他,逼迫著她自己。

她死命盯著他,等他點頭,答應帶個出脫的姑娘來給她看。她激動之下身形微動,身後清輝劃過她臉頰,將臉頰之上一道暗紅色傷疤映得無比清明。清明的就好像她的艱難與隱忍:半條命系在三軍之前,半條命系在槍頭之上,兵符將令起落之間,賭得是將士性命,更是自己生死,一如皇集。

俞蓮舟按住她揪著自己衣袖的手,直視著她雙眼。沈浣但覺得他眼中目光沉靜凝定,彷彿能透到她骨子裡。她心中一跳,不知是酒意還是血液湧上面頰,居然有些不敢看他。剛要避過眼,卻只感到手上一熱,竟是俞蓮舟雙手合握住了她的手,聲音低沉柔和,“月前家師已經去過嶽麓書院,為了你我之事親自向吳老提親,吳老已然應了,過了文定,如今只剩迎親。”

沈浣驀然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彷彿傻了一般,又彷彿是全然沒聽懂俞蓮舟說的是什麼,呆愣愣的看著他,半個字都說不出,連嘴都忘了合上,任他合握著自己的手,方才逼問的氣勢瞬間消散無蹤,丁點不剩。

“你、你、你……我、我……”沈浣一腔酒意被驀然驚醒了大半,可偏偏好似被鉗住了舌頭,半句話都說不完整。

俞蓮舟又道:“蕭兄與吳老都已許了親事。回頭待你軍務稍輕之時,你我二人再同去雁留一趟,給你爹孃與師父上墳之時承稟此事便好。”

“可、可……你你、你……我……”沈浣努力半晌,卻仍舊沒能說出半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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