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足以見得民間文化的力量。我面對的似乎不是放羊老漢,而是一位老學究。
經與老漢交談,才知道遠古時候公劉墓的守陵人,一代又一代繁衍了這個原畔上的土陵村。他們都是守陵人的後代,好文喜武,以稼穡為業,古風依然。
彬縣城東有姜原聖母墓,聖母在郊野裡踩了巨人的足印,因而懷孕生了后稷,還以為是不祥之物給拋棄了。野獸蟲鳥都不傷害他,就又揀了回來,起名“棄”。這后稷很聰明,喜歡種樹麻菽,教民耕稼技術,堯帝舉他為農師。而公劉,就是后稷的曾孫,周文王的十代祖先。
當時,公劉的祖父丟了官職,出奔到了這地方,而後傳至公劉。公劉厚於國人,不圖自個安居,忙於修田收谷,帶上弓箭盾牌,長矛板斧,和大夥兒出外打獵。在這塊平原曠地裡,人們越聚越多,有房住,用瓢舀著喝酒,有說有笑,過著好日子。公劉還帶人遠渡渭河,採來磨石,搬來鍛石,堅固房基牆腳,一直到芮水灣的皇澗兩岸,都住滿了公劉的部落。豳人的土地寬廣富饒,周民族由此逐漸振興起來,因此受到人民的頌讚和後世的懷念。
這龐大的墓冢,有個講究是一頭大一頭小,象一條魚。在古豳州一帶,莊稼人的墳墓也是沿襲了公劉墓的形狀,而不象漢帝陵的履鬥狀的四稜見角,或唐王陵的又圓又尖。在公劉墓的南邊,有一堆堆土丘,形成“珍珠串線”的美穴。原來是修墓時人們從關中取土,人山人海,陵上土夠用了,運土的人便函將土倒在路邊,形成了一串連綿的土丘。臨河的墓崖下有一個渡口,叫石橋頭,對岸山石壁立,唯山腰平處有兩座土包,旁邊有一眼泉水常流不斷。傳說公劉死後,他的兩個女兒用衣襟包土,還攜著酒壺,欲渡河封土祭奠。適逢涇河漲水,不能渡河,只好將土就地傾倒,將酒灑在地上,隔岸號哭。第二天,小土堆長成了大壟崗,淚水化作泉水,一直到今天沒有枯竭。
放羊老漢告訴我說,在公劉墓周圍,一山一水,一溝一壑,都因為人祖爺墓而有了生動的形象。長嶺是一根根旗杆,土原是一面面旗幟,四山有龍、虎、龜、蛇之說,溝壑峁梁有十八羅漢、七十二將之喻。即使公劉墓上的花草,也非同一般,在李時珍《本草綱目》中就有“土陵枳木”之說。如今,這裡已經 是一座杏李桃梨俱有的花果山了。
我想,在古豳州,處於荒僻山野裡的周祖公劉墓,有中華氏族的根底。 。。
七 法門寺
在關中平原西部的扶風北原上,有一座著名寺院,叫法門寺。
多年前,我先後兩次造訪過這裡。當時寺院所在地還叫崇正鎮,如今成了法門鎮。我初次去的時候,法門寺塔周圍一片荒蕪,塔院裡堆放著農田基建用的設施和農具。二回去時,塔身倒塌了一半,斜斜地立在暮色中。寺院裡有幾處亭臺,幾樹花木,佛殿前一方留有膝蓋印的青石,傳說是一位叫巧姣的貞女告狀時留下的。還有一方青石叫“臥虎石”,若潑去一瓢清水,便會幻化出一隻斑駁的猛虎來。如此奇石,被作了若干年的打土坯的基石,石中所藏神物竟然毫髮未損。
法門寺由東漢至北魏稱阿育王寺,乃梵語“無憂”之意。古天竺國王被稱為阿育王,在佛滅度後篤信佛法,在世界上修了八萬四千塔,分葬佛的舍利,其中就有此扶風一塔。故因塔置寺,幾經重修,至唐武德年間改為法門寺。明代重建,到上世紀八十年代又殘缺不全了。
現在看到的寶塔是1988年重建的,保持了明塔的外形和風貌。也就在重建發掘時,發現了塔下地宮的秘密,釋迦牟尼佛指舍利和一批珍貴文物的出土,使法門寺一舉聞名國內外。
這裡被稱為“關中塔廟始祖”,曾經是唐宋兩朝宮廷皇家寺院,唐代曾先後舉行過數次送佛骨的大型儀式,將佛骨迎出地宮送到帝宮鑊瞻,再送回地宮封供,迴圈往返七次之多。現今出土的珍貴文物,就是那時候,上皇室施捨的,計有大量金銀珠寶、法器、絲綢錦緞等等。
舍利,意為“身骨”,通常是說釋迦牟尼火葬後遺留下來的一種固體物,如佛舍利、佛牙舍利、佛指舍利。舍利又分法身舍利、生身舍利兩種,前者為佛教經典,後者為火葬後的固體物,白色為骨舍利,黑色為發舍利,紅色為肉舍利。法門寺出土的四枚佛指舍利,其中靈骨一枚,影骨三枚。靈骨為僅存於世的佛指舍利,屬於至高無上的佛教聖物,“影骨非一亦非異,瞭如一月映三江”(趙樸初詩句)。
如今,法門寺已經成了關中現代旅遊業的一大名勝,盛況空前。
八 周原
《詩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