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構成的社會,人們決然無法長久地面對廢墟,重建庭院以維護平衡的艱鉅任務就落到了江湖頭上。於是江湖不可避免地失卻本意,淪落為新的庭院。
面對江湖,庭院所取的乃是守勢,永不言勝,也永難言勝。由是李尋歡背離了他停留在庭院中的情人,選擇了江湖中的伴侶;也由是來自山林的阿飛最終走向大海;由是庭院內的林詩音最終逃離庭院,也由是,遊俠永遠固執地背向庭院,在江湖的風波中嘯傲山林,在流浪的生命旅程裡尋求著絕對的孤獨。
孤獨是遊俠最基本的生命狀態,這種狀態是遊俠之所以為遊俠所必經的考驗。遊俠最基本的特徵就是拒絕任何自我宣傳,以一種絕對孤獨體現俠義的高貴,所以楚留香一次次地離開他深愛以及深愛他的女子,蕭峰也接連失去父母師長愛人,走進無邊的孤獨。孤獨狀態終結之日,就是遊俠故事結束之時:李尋歡結束在江湖中無休止的流浪,與孫小紅成婚退守庭院後,小李飛刀的神話便難以為繼;楊過與小龍女歷經波折重歸古墓時,這場傳奇的帷幕也必將拉下。
這樣的孤獨在常人是難以理解的。根據庭院中人的行為價值取向判斷,遊俠所遵循的遊戲規則太過稚拙冷漠。他們不會在一個地方永遠停留,因為他們一直追求著虛幻的美好。李尋歡之於林詩音刻骨銘心的相思,本就是悽絕美絕的愛情,他卻在得到的同時,盼望美好卻不真實的長相廝守。殊不知真正的遊俠必須為永恆孤獨付出終生流浪的代價,世界對於遊俠的美好就在於他們什麼也得不到。因此,遊俠在潛意識裡,也竭力抗拒著世俗的大力誘惑,這就涉及到遊俠獨特的生存法則——放棄。
李尋歡的一生都在放棄,他放棄了他曾擁有的庭院,也放棄了庭院中最後的愛人。古龍在下意識裡把一個女子與整個世界對立起來,替李尋歡作出不能為一個女子放棄整個世界的決定。然而失去這個女子,李尋歡一度失去整個世界。一個是困於庭院的女子,一個是源自江湖的遊俠;如果說兩個人的結合一直或一度是李尋歡今生最大的夢想的話,林詩音註定會成為一塊永恆的望夫石與李尋歡遙遙相望。遊俠若夢,夢的實現也就意味著遊俠的終結。
所以遊俠的拒絕成為必然,面對來自庭院的巨大誘惑,李尋歡惟有放棄,只能拒絕。面對愛情他拒絕婚姻,面對友誼他拒絕諾言。以至於到了最後,面對背叛他拒絕譴責,面對兇殘與暴力他的雙眼拒絕睜開。
放棄與拒絕會帶來高情忘情的不著意,也會帶來羚羊掛角的不縈於心。它會帶來落拓不羈的瀟灑,也會帶來空虛無情的冷漠。然而,遊俠們依舊留給世界一個倔強的背影,在流浪的道路上體驗著絕對孤獨所成就的審美性的傳奇。他們所堅守的原則也只有在其堅守的前提下才具有了真理性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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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周郎不正常(1)
——《三國演義》周瑜形象新說
淮茗�發帖時間:2002�12�1219∶38∶00
“遙想公謹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不愧是文壇高手,寥寥數語,就寫盡了一位歷史人物生命中最為絢爛奪目的光彩,這正是一代文豪蘇軾心目中的周瑜形象。顯然他的這種印象來自陳壽的《三國志》,還有那些為該書增色許多的裴松之注,在這部後世屢獲好評的史學著作中,周瑜基本上是作為正面形象出現的。據史書記載,周瑜不僅容貌出眾,多才多藝,風流儒雅,而且還是一位胸懷韜略、英勇善戰、屢建奇功的傑出將領,史家稱其“建獨斷之明,出眾人之表”。就在蘇軾流連長江之畔,感慨萬千地寫下那首千古傳誦的佳作的同時,在都城杭州乃至廣大的鄉村,作為民間說書之一類的“說三分”也正在聽眾充滿期盼的目光中繪聲繪色地上演著。不過到了書會才人的筆下和說書藝人的口中,曾經風流倜儻的周郎已經被做了一次較為徹底的“易容手術”,這有稍後刊印的《三國志平話》為證,在這部充滿民間氣息的講史小說中,周郎被塑造成一位整天泡妞玩樂、將軍國大事放在腦後的浪蕩公子哥。稍後上演的雜劇《隔江鬥智》依然保持了周瑜的這一負面形象。不過,千百年來廣大民眾心目中的周瑜形象並不是來自這些評話、雜劇,而是來自那部在此基礎上創作成書的長篇歷史演義小說——《三國演義》。
《三國演義》如今已和《水滸傳》、《西遊記》、《金瓶梅》、《儒林外史》、《紅樓夢》等小說一起成為代表中華民族古代文化藝術最高成就的經典之作,書中主要人物的性格皆十分鮮明,往往可以用一個詞來概括,比如劉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