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3 / 4)

小說:閒談書事 作者:

人信服地證明:幸福從根本上來說就是幸福感——還是那卑之無甚高論的“感性愉悅”——也就是說,在終極意義上,理性是第二位的。事實上,在經過了尼采的挑戰和弗洛伊德的解剖之後,在經過了皮爾士、詹姆斯和杜威的工具化確認之後,在經過了皮亞傑和馬斯洛對認識發生和行為動機的探索之後,尤其是在經過了後現代思想家們對人類理性的無情解構以後,“感性愉悅”對人類生活的深刻影響,理性價值對於感性評判的依賴性,早已成為或明或暗的社會共識,成為不可阻遏的社會思潮了。

思想在河谷中的穿行(3)

如果說這樣的討論太抽象,還可以容忍和開展百家爭鳴的話,當我們結合特定的歷史條件和時代背景討論具體的生命歷程時,那結論應該是更加明確無誤的。為“不飲盜泉”而忍渴,為“留取丹心照汗青”而獻身,甚至為“受傷的愛”而終身不性,在今天都被認定是一種不智;當必須在苟勉的活和茫然的死之間作選擇時,現代人更是不會有絲毫的猶豫;就是在盲目的快活和清醒的痛苦之間,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在逃避後者。你可以批評這些選擇的平庸和短視,但你無權漠視在作這種選擇前所遭受的無法逃避的折磨、難以擺脫的逼促、違心而奉的扭曲,無權指責他們因此要在不可複製的人生中追逐快樂。當我們指責有太多的人在貌似瀟灑地裝酷玩世、嬉戲光陰,有太多的人在麻木不仁地勾心鬥角、跟風流俗時,誰給他們指出了實實在在的莊嚴和物有所值的嚴肅,誰為他們提供了更高尚的選擇和更可行的奮鬥呢?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只是用“遊戲”而不是糟踐和破壞,來對待許多不敢認真甚至無法進入的領域,踏踏實實地退向自己的感覺,我覺得就已經相當可愛了!生命的意義不在生命之外,而理性剛好是站在生命之外對生命的審視,用理性檢索出來的“意義”,也就並非生命的倚托。拿生命來否定意義,固然容易導致犬儒主義,衍生“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但一味拿意義來勒索生命,卻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沈興漾放過了這種“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使他專注地解剖了“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做出了一篇發人深省的好文章,並不無道理地表達了“個人主義的勝利將締造‘輕’的生活”的擔憂。而我讀到的卻是人們終於擺脫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在用“遊戲”的自由掙脫命定的艱難。從這個意義上說,“遊戲”一詞的“普及”,是人性被歷史特批的挑戰,是生命在當前僅有的選擇,是虛妄破產後大地新生的前奏……

四 傅國湧:《秋瑾被殺害之後》

人間總有悲劇,悲劇的意義不同。有的冤沉大海,有的變成了“人血饅頭”;有的卻能“一石激起千層浪”,有的甚至直接成為歷史的新起點、危機的導火索……

要預測歷史趨勢,可以看一場悲劇過後的社會反應——如果看客如雲、人心似冰,則那些習以為常的悲劇,很可能只是一場浩劫的先兆;如果世論如刀,密如雨點般扎向那悲劇的製造者,則那些猝不及防的悲劇,或許也就是悲劇的謝幕。

1907年,“鑑湖女俠”秋瑾被害於紹興,輿論鼎沸,聲討如潮,竟將奉辦此案的官吏們追成喪家之犬,有的仕途中輟,有的稱病辭職,有的成了過街老鼠抑鬱而死,有的不堪良知煎熬自縊身亡……四年之後,清王朝覆滅。難怪本文作者將秋瑾死後這種輿論的反應,稱為“那個黑暗歲月所看到的一線亮色”。

70年後,訴求真理的張志新慘死於瀋陽,輿論靜如覆盆;3年後沉冤布世,社會輕漾微瀾,旋即啞默如初。時致今日,尚未聽說有任何一位“辦案人員”公開懺悔,甚至沒聽說有任何一位官員對此“承擔責任”……

五 何新華:《西方的復仇》

說的是滿清王朝,對當下卻足資警醒。

多年以來,我們的近代史都是這樣寫的:是殖民主義者的狼子野心,製造了中華民族的深重災難;是鴉片販子的鬼蜮伎倆,把我們害成了“東亞病夫”;是帝國主義的兇殘掠奪,使清朝政府喪權辱國——“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完全是詩書禮義的中華遭遇了西方“強盜文明”的結果,否則,“中國在明朝末年就出現了資本主義的萌芽”,“完全可能按照歷史發展規律進入資本主義社會”,無論如何也不至於淪入“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深淵。這些耳熟能詳的“教科書歷史”,流佈之廣,影響之深,家喻戶曉婦孺皆知,甚至已經成了當代中國社會“集體無意識”的重要組成部分。

年輕時讀這樣的“歷史”,就曾經閃過一絲懷疑:那“放之四海而皆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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