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溫惜花,不管你在哪裡,我只求你不要太晚想起這裡還有個受苦受難的朋友,睡在樹上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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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惜花當然不知道方勻禎被趕了出來,他一向都知道那兩人的關係,所以他也很自然而然的覺得,方勻禎現在一定在蘇綵衣又軟又暖和的床上,舒舒服服的喝著酒,等著他。
而且,現在就算回去,他們也未必能認得出他來,溫惜花微笑著想。
他現在的模樣,只怕連親孃老子也認不出來。
“小虎,這盆洗腳水去送給後院的琥珀姑娘,要快,慢了姑娘要罵的。”
“哎。”應了一聲,我們的溫公子很順從的抬起了那盆洗腳水,朝後院走去,臉上掛著一個傻呆呆的笑臉。
發話的是一位媽媽,朝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瞧他長得挺俊,就是人傻傻愣愣,穿的又邋遢,站沒個站相,可惜了一副好樣貌。”
旁邊另一個就笑著介面:“張媽媽就是心腸好,你想想,他要不是這副傻不溜秋的樣兒,孟總管怎麼敢把他找進來,咱們疊翠坊是什麼地方,出了事可不是好鬧的!”
“也是,還是你想的周到。”
方勻禎和蘇綵衣再怎麼樣,也不會想到他們念念不忘的溫惜花溫公子就在一條街面上。距離蘇綵衣的小樓只有兩座牆、一個池子、穿過池塘的走廊、和一座院落那麼近的地方,而且居然做了疊翠坊的打雜。
……連溫惜花自己也沒有想到。
那天在蘇綵衣的樓上,遠遠的隔著樹枝,他望見了一個人。因為看見了這個人,他立刻就找藉口溜了出來,一直把人跟到了疊翠坊的側門。
門口守著好幾個人,要進去不難,要不驚動別人就不簡單了。其實光憑溫惜花這個名號,他也可以大搖大擺的以客人的身份跑到疊翠坊,只是想要找到這個人,他也許得在這裡泡上一個月。
他在找的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貌不出眾的丫鬟。疊翠坊裡,這樣的女人何止百個,有一些,溫公子想看也看不到。
所以他成了鄉下來城裡找零工的小虎。
溫惜花對自己的裝扮很滿意……他沒有易容,卻沒有人多注意他一眼……在這樣倚紅偎綠的場所,誰會注意一個衣服灰白、頭髮參差、形容邋遢、臉上好像一年到頭都掛著個傻笑的窮小廝?哪怕,他長得真的很英俊。
在這個地方,人的相貌是用錢和權裱出來的。
疊翠坊的紅牌姑娘的名字依照珍奇而取,比如說水晶、琥珀、玳瑁、珍珠、翡翠、瑪瑙……她們每個人佔一個獨立的小院落,院落周圍自然還有別的女子。溫惜花這個小廝,就是琥珀這個院裡新招的。
琥珀的院子,距離聽雨榭的側門最近。
那女子一定會再走那條路,在這裡守株待兔是最省力、最不引人注目的法子。溫惜花端著水,快要到琥珀小樓下面交給琥珀貼身丫鬟夏荷的時候,突然瞥見了一個身影。
他眼睛一動,正要去追,忽然聽旁邊一個女子啐了一口:“喂,你,發的什麼呆?”
溫惜花轉過頭,說話的人是夏荷。她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青春甜美的臉上卻已經有了風塵女子的世故;圓圓亮亮的眼睛裡,寫滿了算計和精明。
溫惜花在心裡輕輕嘆了一聲,將水遞過去,微笑道:“勞姑娘久候了。”
夏荷的臉紅了一紅,溫惜花又朝她笑了一笑,柔聲道:“夏荷姑娘,我跟你打聽個人好嗎?”
被他笑的暈乎乎的,小姑娘咬著下唇紅著臉點了點頭,聲音忽然變得又軟又甜,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種鄙夷:“你問吧?”
所以說,一個人長得好,確實是佔便宜的。
溫惜花道:“剛剛過去的那位大嬸看起來好像我的一位遠房表親,請問她是否金陵人氏?”
夏荷搖搖頭道:“不是的,朱嫂從梅川過來的。她來了剛不久,說是新寡到京城投親戚,結果沒找到人,帶著個生病的老孃,沒奈何只好進我們這裡做了幫傭。話不多但是做事勤快,和她娘一起住在西邊第三進房。”
這也是所謂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想想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溫惜花笑道:“那就不是了,夏荷姑娘,多謝,我這就下去了。”
夏荷急忙道:“等等,你叫什麼名字?”
一下子又恢復了那種傻呆呆的神氣,溫惜花搔著頭笑道:“我叫小虎。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迷茫、不解還有失落依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