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曜揉了揉眼睛,再次向野獸望去。一輪青色的上弦月下,南山上凸出的岩石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是他眼花了,還是野獸跑了?元曜一頭霧水,他想了想,謹慎起見,就走到籬笆邊,把大門上的門閂插緊了。——其實,如果野獸真要進別院,關緊了門也沒什麼用,因為別院周圍的籬笆並不高,也不甚結實。
元曜插緊門閂,轉身回房。冷不丁,籬笆的陰影中躥出一個黑影,攔住了他的去路。元曜嚇得一個激靈,就要放聲大叫,那人開口了,卻是王貴,“元少郎君,是老朽。”
元曜鬆了一口氣,拍胸定魂,“貴伯,你不是早已經歇下了嗎?深更半夜不聲不響地躥出來,嚇死小生了。
王貴嘆了一口氣,愁眉苦臉,“一想到少郎君和鬼在隔壁對飲,老朽就睡不著啊睡不著。”
元曜道:“貴伯且放寬心,陶先生雖然是鬼魂,但是不會害人。”
王貴愁道:“他若是害人的厲鬼,倒也還好,請一個道士來收了便是。壞就壞在他是一個不害人的善鬼,但卻又害了少郎君。”
元曜奇道:“陶先生哪裡害摩詰了?”
王貴流下了兩行老淚,道:“自從少郎君和鬼結交,就彷彿走火入魔了一般,白天神思恍惚,每天只念著、盼著夜晚到來,與鬼徹夜飲酒作詩,還把經濟文章拋下,去找什麼桃源鄉。少郎君是來長安求取功名的,之前好不容易和幾位達官顯貴結交,他們也頗為賞識少郎君的才學,要引薦入仕途。如今,少郎君只閒守在別院中與鬼廝混,不去城中結交應酬貴人們,還推病拒絕了貴人們約他一起結社聚會的邀請。老朽雖然不懂聖賢學問,但人情世故還是懂的,少郎君這麼做會讓之前為了出仕所做的一切努力付之東流。看著少郎君如今的樣子,老朽就覺得愧見老夫人,更愧見九泉之下的老爺。”
見王貴傷心,元曜勸道:“貴伯不必太煩憂,小生去勸一勸摩詰,讓他與陶先生相交的同時也不耽誤正事就是了。摩詰可能是因為與陶先生相處的日子不會太長,所以格外珍惜這段友誼,全心投入,一時間無瑕顧及其它。”
王貴愁道:“可是,少郎君把貴人們都得罪了,只怕入仕無門了。”
元曜道:“摩詰既有文采,又有治世之才,他的光芒難以掩蓋,絕不會缺少賞識他的伯樂。”
王貴擦乾眼淚,笑了,“聽了元少郎君一席話,老朽寬心多了。”
元曜笑道:“貴伯本就不該自擾。時候不早了,且去歇息吧。”
“好。老朽先去一趟茅房,就去睡了。”王貴道。
元曜問道:“貴伯,這山中是不是有虎豹之類的野獸走動?”
王貴搖頭,“之前沒有。不過,最近幾天老朽倒是彷彿看見了一隻老虎的影子。但是,並沒有聽見附近的農人說有虎豹傷人的事情。”
“小生剛才也看見了一隻野獸站在山上。”
王貴道:“沒關係的,它應該不敢下山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