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請黑室暫時“養”著他,等待時機成熟時,再“另謀出路”。
既是如此,怎能“杳無音訊”?
必須找到他!只有知道他人在哪裡,聯絡得上,才有可能做進一步努力,去潛移默化他。完成這個任務——找到他,非李政莫屬。於是乎,李政時常以“莫須有”的理由,隔三差五地出現在陳家庭園裡,飯桌上,棋局上……老爺子以前其實不會下棋(象棋),是李政生生地把他教會了,惹他上了癮,給自己固定了一個可以常來常往的理由。惠子第一次收到陳家鵠信的當天傍晚,李政又來蹭飯了。沉浸在剛收到信的喜悅中的惠子見了李政,忍不住悄悄告訴他:家鵠來信了。
“是嗎?難怪我看你臉上像停了一隻花喜鵲。”李政喜形於色。他想,真是巧啊,下午天上星還專門召他去見面,一是問他有沒有陳家鵠的訊息,二是佈置他一個新任務(爭取惠子)。現在兩件事已經有一件落實,陳家鵠終於有訊息了。“怎麼樣,他都好吧?”李政問惠子。
“嗯。”惠子點頭,問,“他給你去信了嗎?”
“他哪有時間給我寫信哦,”李政笑聲連連,妙趣橫生,“他寧願給你寫十封也不願給我寫一封,雖然我早你二十幾年認識他。因此說,這不僅僅是個時間問題,更主要是個心情的問題。”
“哪裡,”惠子臉紅紅地說,“你是家鵠最好的朋友。”
“能好過你嗎?自從有了你,惠子,我就是西山之落日,殘陽啊,只剩薄薄的餘暉。”幽默是為了讓氣氛更加輕鬆,以便自然而然地探知黑室地址。“有一種人就是這樣,重色輕友啊。”李政似乎有點求勝心切,幽默有失分寸。惠子不是可以隨便開玩笑的,她靦腆、害羞,玩笑開過頭了反而會讓局面尷尬。他意識到這點後,一時心亂,問了一句剛問過的話,“怎麼樣,他都好吧?”話音未落他想起才剛問過,又馬上轉換話題,“那個……在哪裡呢他單位?是遠在天邊,還是近在眼前?”這終於算是切入正題了。
惠子搖頭,“我也不知道。”
李政笑道:“你也不知道?那信是從天上飛來的。”
惠子解釋,“真的,只有一個信箱。”
以李政的口才和心計,從惠子嘴裡掏個“多少號信箱”易如反掌。李政知道了,老錢當然不會不知道。為什麼老錢對“166信箱”那麼敏感,原因就在這裡。
再說,天上星還佈置給李政的另一個任務是,希望他做做惠子的工作,讓惠子去他們那兒供個職,這樣便於他們將來跟陳家鵠作做一步的溝通。惠子在他們這兒工作,陳家鵠就是他們單位的家屬了。
李政知道,這事歸根到底決定權在兩位老人身上,所以李政有意選擇在飯桌上說:“噯,惠子,家鵠不在家,要不你也去找個工作做做吧。”
果不其然,惠子不表態,抬頭看著二老,“我聽爸爸媽媽的。”
李政對二老說:“我看行,你們覺得呢?”
陳父說:“那要看什麼工作,惠子合不合適。”
陳母說:“能去你那兒工作我看是可以的,反正惠子待在家裡也沒事。”
李政說:“我那邊都是現役軍人,不合適的,昨天我碰到一個八路軍辦事處的老朋友,聽說他們正想找一個懂日語的人做翻譯工作,我倒覺得惠子去挺合適的,上班也不遠,坐電車就兩站路。”
“這不合適。”陳父當即反對,口氣堅決,“這像什麼話,家鵠在國民黨這邊供職,惠子去共產黨那邊,明擺的給人說閒話。”
李政笑道:“這有什麼嘛,現在是國共合作時期。”
陳父搖頭,“有些事你不能光看表面,國共兩家總的說是一對冤家,別看今天說的比唱的好聽,可哪天說不定又鬧騰上了。”老人家這天心情不錯,話多,像站在了講臺上,“李政,棋盤上你是我的處長,離開棋盤你只能做我的學生。中國的事情複雜著哪,尤其是政治上,光憑兩隻眼睛是看不到東西的,要有第三隻眼。李政,你的見識太短了,我看也就是這筷子這麼長。什麼叫見多識廣?到了我這年齡就見多識廣了,你現在還嫩。”
陳母有些不解地望著李政,“小李子,你怎麼有共產黨那邊的朋友呢?”
李政哈哈一笑,接著老爺子的話說:“伯父,會不會是因為我缺少一隻眼交錯了朋友呢?”不等迴音又徑自說,“不過我這個位置啊,就是要跟什麼人都打交道。不管怎麼樣,現在國共兩黨以兄弟相稱,我那個朋友,老朋友了,以前兩黨掐架時我們也沒什麼來往,現在好了我們的來往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