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外),用我自己的名字。入住手續毫無麻煩,我跟著門僮到了客房。房間裝飾豪華,光鮮亮麗,氛圍優美,比想象中還要好。我想白金漢宮應該正是如此,牆上是帶花紋的桌布,一屋子古董傢俱。我打發了門僮,然後走到俯瞰匹卡迪利廣場的雙開窗戶前。地上,從計程車走下一個滿頭銀髮的老人,門僮正引他進酒店。我回到床上躺下。里茲大酒店。沒人能碰我。沒有信用卡牽扯進來,沒人需要突然在口袋裡東找西找,尋思卡跑哪兒去了。烏雲散去,一片清澄。這就是我日復一日、周復一週、月復一月忍受煎熬的原因。來到這種地方。在去智利的飛機上透過灰色簾子驚鴻一瞥的那個世界,之後一直忽隱忽現,引逗得我神魂不安的那個世界。它就在這裡,在我手中。如果我能幹得再好一點,再聰明一點,我就會無時無刻不擁有它。
第四章 小偷生涯(5)
9 剛出曼徹斯特城,在前往格拉斯哥的火車頭等廂裡,售票員走到我跟前。我朝她笑笑,把信用卡遞過去。我竭力全神貫注在報紙上,卻很明白她在猶豫,翻來覆去地檢視卡片。我能感覺到喉嚨愈來愈癢,就在這時她把卡片還給了我。
“謝謝,旅途愉快,”她沒多說什麼,走了過去。
沒過一會兒,擴音器響起來:
“哪位乘客有醫護經驗,請和乘務員聯絡。列車上有位乘客不舒服。”
我覺得挺很好笑,因為我口袋裡那張信用卡正是一位醫生的。倒黴的乘客,我心想,因為我只有最基本的急救常識。我埋頭繼續看報,但肚子有點餓,四周也見不著服務員,於是起身往餐車走去。我找了張桌子坐下,朝售票員笑笑,她正陪一個看起來很難受的女人坐在一張桌邊。她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突然,一連串讓我心裡發毛的念頭冒了出來:信用卡,她看過那張卡,她仔細讀過那張卡,旁邊這位就是生病的乘客,艾略特你這個白痴,馬上她就要……
“您是位醫生,對吧?”
剛開始一切還好。我用了真名,心想幾分鐘就可以完事。我坐在生病乘客的對面,她說她難受,呼吸吃力。我說她的病看來是驚恐所致。一會兒,兩個真的醫生過來了,一個是位上了年紀的中國男人,一個是年輕的亞裔女子。很幸運,他們同意我的診斷,中國男人還建議女乘客去醫院檢查一下。售票員拿起手機,告訴我們將在下一站安排救護車來接。
聽到這些話,乘客看上去大有起色,她微笑著謝謝幾位醫生,特別是我。那兩個醫生隨後離開了,她於是給我講了更多她的情況。她去英格蘭看家人,但是由於說不清楚的原因,想起要見到男朋友就很緊張。
“有人能陪我一起去醫院麼?”
她看了看我,售票員也看了看我,我別無選擇……
“好吧,我去,”我勉強擠出笑容。
於是我們幾人上了救護車,那位乘客、一個有點起疑的護理人員、一個滿心疑慮的卡斯特羅醫生,所有人裡最恐慌的大概就是他了。
“你多大?”
“27歲。”
“行醫多久了?”
“兩年。”
“什麼領域?”
“神經外科。”
這下那個王八蛋才閉嘴。汽車行駛在坎布里亞鄉下,誰都一言不發,看雪花紛揚,飄落在路上。到了卡萊爾醫院,護理人員把病人推上擔架車,我緊張兮兮尾隨其後。病人和我被扔在一個小間沒人管,直到一位上氣不接下氣的護士從拐角蹦出來。
“卡萊爾城外發生了一起大車禍,”她激動萬分,“您能不能自個兒檢查一下這位女士?我們的醫生都沒空。”
我跟她說我其實是神經外科醫生,為了讓我自己安心起見,能讓一位普通醫生來做檢查嗎?護士走開了,半天不見蹤影。我們倆又聊了一會兒,但局面變得越來越尷尬。可以百分之百地說,此刻她肯定一點事兒也沒有,我呢,就等著什麼人隨時上來查問我的來路。這時護士又出現了,醫生還是沒有。我拿了個聽診器,讓那位乘客向前傾,把聽診器塞進她後背。這招是我從《傷亡》中學到的,護士一看挺放心。我讓乘客做了幾個深呼吸,自己使勁皺了一會兒眉頭,然後把聽診器還給護士。
“她沒事了,能幫我們叫輛計程車去火車站嗎?”
她們倆聽了之後都大大鬆了口氣,沒多久我和病人就到了卡萊爾車站,不過等著我們的還有更糟的訊息。大雪阻路,火車無法北上,鐵路公司將派計程車送每位乘客去格拉斯哥。如果車票的目的地更靠北,公司將安排在格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