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3 / 4)

小說:無出路咖啡館 作者:九十八度

和海青同去,因為舊金山的朋友只收容得了一個人。海青說如果真像聽說的那樣好掙錢,他就猛掙一筆錢回來。他說有三四萬塊錢就夠王阿花把孩子好好生下來,好好養到一歲半。

里昂看了我一眼。似乎想確定海青的話我都聽進去了,又似乎希望我什麼也沒聽見:那是海青自認無能的男人情懷,不害臊地當眾展開。里昂問他難道就這麼放棄辦個人作品展覽的計劃?海青說:去他媽的展覽。

但我想我們三個人都聽懂的是:去你媽的里昂。

一抹輕鄙從里昂眼裡掠過。他早就知道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樣可以頑抗到底。他體諒海青的還俗,但他知道海青這樣做不僅僅是為王阿花和未來的孩子。他看透海青早在等待這樣一個藉口,把自己也不知所云的創作擺脫掉。海青的叛變是他意料之中的。他知道他不能指望他最親近的伴侶像他自己一樣,把苦吃到頭。他只能瞧不起海青的變節。他想到了兩年前的驚險。他自己也幾乎變節。我見王阿花用餐刀靈巧地切下骨頭周圍的肉。里昂的傲慢,以及他臉上一掠而過的鄙薄,被她盡收眼底。

我能想象她和里昂從急救室回家的晚上。她守著他,或許,他守著她。他們把電視機開啟,讓通俗的日子從它開始。王阿花和里昂相互守著,眼睛無力地看著電視中老好萊塢千篇一律的愛情片。現實中的金童玉女不明白銀幕上的金童玉女怎麼會那麼好福氣:天天有錦衣玉食的痛苦。

王阿花說:好無聊。

里昂高傲地笑笑。

和著電視,倆人講起以後的規化。里昂說:你放心。

王阿花說:嗯?

里昂說他肯定會讓她踏踏實實孕育孩子,然後,生孩子,養孩子。他說他肯定會盡責任。

王阿花說: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就是讓你別擔心。別人能養孩子,我們一樣能養。我們可以有錢。

你是說你要去找份工作?

嗯。

里昂,如果條件不成熟,你的心理準備也不夠,我們不必現在有孩子。

你看你還是擔心。

不是。……我不希望你放棄音樂創作。

誰說我要放棄?

那你怎麼工作?上次你朋友要你去他的錄音棚工作。那樣的機會不多:讓你自己選擇工作時間。

他不是我朋友。

他將她的手擱在自己面頰上。他特別喜歡她的撫摸。那是很柔嫩的撫摸,給他感覺他遠遠成熟過她,強大於她。里昂其實明白,沒有多少人比王阿花成熟、強大。我知道男人往往愛能給他們錯覺的女人;那種她們弱小的錯覺。那種女人永遠不揭穿一個真相,愛她們的男人們並不強大。王阿花小心呵護著里昂的錯覺。不知是什麼使王阿花這樣靈性,這樣不同於一般美國女人。從小與父親相依為命的她,或許以這種方式使父親產生了頂天立地的錯覺,那錯覺使她得到幾倍於普通孩子的父愛。那錯覺使她父親在決定處決自己之前先處決他的女兒。

我感覺里昂的手扣在我的手上。我們倆的手都在透明的玻璃桌面下,所以海青和王阿花把里昂和我每一個糾纏不清的動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突然發現我們全陷在沉默裡。我們四張面孔是同等的空白。都不太適應透明桌面下一雌一雄兩隻手無名目的糾葛。海青突然拾起丟在半途上的話,講起他的畫室該租出去,他問里昂要不要租。他說假如里昂租他可以便宜一半。里昂說他沒法用那房子弄音樂,除了水泥就是鋼筋,什麼聲音出來都是走樣的。海青建議他去跳蚤市場買些便宜地毯鋪一鋪。里昂想了想,還是搖搖頭。海青掏出煙,遞一支給里昂,倆人同時想到懷孕的王阿花,一塊兒扔下菸捲。里昂用力握一下我的手說:你租吧。他轉向海青:一百塊一個月。不租就拉倒。

海青說:操你媽里昂。一百塊給你白住得了,省得我還落個惡霸地主名聲。

我說:里昂說話不代表我噢。我租的話,最少付你一百五。

里昂看著海青,說:好不好意思收她一百五?敢收她一百五我不認識你。

海青笑起來說:我操里昂,王阿花一點兒沒看錯,你是一個地道王八蛋。

里昂說;你先王八蛋的——暖氣不足,沒浴室,你想訛一百五的房租?

海青說:我說一百五了嗎?他把臉轉向我,手指點著自己鼻尖:是我說的一百五嗎?

王阿花看看我,說:你別緊張,他們倆是兩頭狼,總是要這樣咬的。你來住好了。那種地方租給人住,大概都不合法。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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