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不足縈懷。”
楊應麒冷笑道:“一城一地?別人關心的是眼前的勝敗,我想到的卻是十年內的大局!以眼前局勢而言,確實只是一城一地,但若以十年之視野來看,今日棄燕雲,明日便是棄大宋…陳正匯,你是要慫恿我棄大宋麼?”
陳正{'臉色為之一黯,嘆道:“世間若無漢部,則我陳正匯當與大宋同生死,雖知其不可而不敢變節。但世間己有漢部,則我輩有用之軀,何必為一失去天命人心之趙氏而赴其必敗之難?”
楊應麒冷笑道:“趙家官人的榮辱禍福關我屁事…但燕雲不取則中原難保…中原一旦淪陷,千萬同胞陷身水火,你陳正匯也能視若無睹麼?看著同胞的屍山血河,你的良心能安麼';?”陳正匯沉吟道:“那七將軍的意思是……”
楊應麒道:“我本來希望趙官人能暫時維持個十年八年,等我們在長城外把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完,那時再來料理長城內的事情!可現在……”
陳正匯應聲道:“可現在七將軍的這想法,只怕己經很難行得通了!”
楊應麒長嘆道:“不錯。”
陳正匯又道:“自保保人自是上策,但上策不得行,只好取中策:先行自保,再窺時局1!”
楊應麒道:“我不是沒這麼想過,但……但一來我忍不下這心,二來我怕二哥他們會有意見!”
陳正匯道:“當斷不斷,時機一過,我怕到時候我們便想自保也難了!而且漢部非二將軍一人之物!遼南、流求、麻逸三地百萬軍民,豈能為二將軍一人之高志而冒蹈水火入刀山之奇險!”
楊應麒道:“這不是二哥一人的高志,相反,應該說二哥是有此等志氣者的代表…我怕的不是二哥不高興,我怕的是漢部會分裂!”頓了頓又道:“這群人數量未必很多,但他們的執著乃是我漢部最大的財富!這等有所不為有所必為的精神一旦淪喪,那這個漢部還有多少值得我們留戀的地方?若是隻以成敗與利益論英雄,那我們就該推六哥來作我們的領了?”
陳正匯道:“但漢部要走的路,也不能以二將軍心中所思所想為主導…否則我們接下來的路,只怕便會很坎坷了。”
楊應麒沉吟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陳正匯道:“七將軍,回津門吧。”
楊應麒一震道:“回去?現在?”
“不錯!”陳正匯道:“回去!現在!如今北面之事亦有變化,需要七將軍回去坐鎮!
楊應麒問:“那燕雲呢?”
“燕雲之事,只能順其自然了。”陳正匯道:“不管怎麼樣,七將軍都己經盡力了!這一點,漢部內外知情者均有目共睹。就是二將軍來了,也不能說什麼。”
楊應麒目視陳正匯,良久,良久,才道:“若楊樸來跟我說這番話,我不奇怪。但沒想到會是你來說!”
陳正匯太息道:“正匯從楚州回來以後,心志便變得比樸之他們更為執著——這一點七將軍難道還沒現麼?如今我心中己視漢部為正統一大宋於我,正如商之於周人,秦之於漢人,隋之於唐人!彼是養我之父母,育我之故邦…然舊屋既壞,自當另起樓臺!”
楊應麒冷笑道:“若在金國為官,你也說這等話麼?”
陳正匯變色道:“七將軍何必誣我為胡人!”
楊應麒淡淡道:“在宋人眼中,我們未必不是胡人。”
陳正匯正色道:“華夷之辯,要者有四,日種,日文,日誌,日製!如今漢部部民以漢裔為主,以華統為宗,以大公為志,雖部內種族在數量上有主幹支流之分,但無胡人迫漢、漢人迫胡之制——若這樣也是胡人,陳正匯又何妨做個胡人!”
楊應麒聽了這番話默默點頭道:“你說的有理。一直以來我都很在乎宋人對我們的看法,現在看來,我反而不如你想得清楚。罷了罷了…燕雲之事我們己無能為力,接下來便靠趙官人自己的了。我們把塘沽的事情料理一下,若無變故便回去吧。”
陳正匯道:“二將軍那邊……”
楊應麒道:“等燕雲之事告一段落,我便促請大哥召開一次最大規模的元部民會議,讓六哥、四哥都到遼口聚聚。大家的想法雖然有些出入,但幾兄弟們聚在一起當面說清楚,或許能想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辦法來。”
陳正匯見楊應麒精神恢復舊觀,心中大慰,自去安排相關事宜。他走了以後,楊應麒換上便衣,只帶了兩個心腹護衛來到海邊散步。
其時月明星稀,海風撫面,楊應麒踩著海灘上的沙礫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