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畫肖像的那種有錢的人。勞森這時感到心滿意足。
“這是我遇到的賺錢的最妙的方法,”他喊著:“我甚至連六便士的本錢都不必掏。”
“年輕人,你上星期二沒上這兒來虧了。”麥卡利斯特對菲利普說。
“天啊,你為什麼不給我寫信?”菲利普說,“你知道100鎊對我將有多大的用處啊!”
“哦,時間來不及了。人必須在場才行。上星期二我聽說有好訊息,便問這兩個人是否想試試。星期三上午我替他們購了1000股,下午行情看漲了,我立即把它們賣掉。我為他倆各賺了50鎊,自己也賺了兩三百鎊。”
菲利普嫉妒得滿臉不高興。最近他把最後一張抵押契據賣掉了。這是他那微薄的財產投資購買的抵押契據。現在只剩下600鎊現款了。有時,他瞻念前途,不寒而慄。到取得資格之前他還得讀2年,屆時他本打算在醫院謀個職位,這樣,他起碼還得3年無法掙分文。就是再節省,到那時最多隻能剩下100多鎊。萬一他生病,不能掙錢或什麼時候找不到工作,作為備用款這100鎊確實太少了。一次幸運的賭注就會使他的經濟狀況大為改觀的。
“噯,這沒關係,”麥卡利斯特說,“機會很快就會有的。最近這幾天‘南非人’股票將再次出現上漲。到時候我再看看能幫你什麼忙。”
麥卡利斯特在做南非礦山股份買賣,常常對他們講起在一兩年前股票行情暴漲時突然發大財的故事。
“好吧,下回別把我忘了。”
他們坐在那兒一直聊到將近半夜,菲利普的住處最遠,便先走了。假如他趕不上最後一班電車,就得步行,那樣要很遲才到寓所。事實上,他將12點半才到家。他上樓時,驚奇地發現米爾德里德還坐在他的扶手椅上。
“你為什麼還不去睡覺呢?”他大聲說道。
“我不困。”
“不困也得去睡覺,這樣才能得到休息。”
她坐著不動。他注意到,晚飯後她又換上了她那一套黑綢裙了。
“我想我還是等著你,萬一你需要個什麼東西。”
她瞟著他,蒼白的薄嘴唇上掛著一絲笑意。菲利普不敢斷定自己會意與否。他有點為難,卻裝作一副愉快的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真好,就是太淘氣了。趕快去睡覺,不然明天早晨就爬不起來了。”
“我還不想睡覺。”
“胡說。”他冷冷地說道。
她站起身來,有點兒不高興,走進她的房間。當他聽到她把門關得很響時,他笑了。
以後的幾天平安無事地過去了。米爾德里德在新環境安頓下來了。菲利普吃完早飯匆匆離開後,她整個上午可幹家務活。他們吃得很樸素,但是她喜歡花很長時間來購買他們需要的那幾樣食物;午餐,她不想麻煩去為自己煮點什麼,卻只泡杯可可茶,吃麵包和奶油。然後她推著小童車把嬰孩帶出去,回來後,她懶懶散散地打發下午剩餘的時光,她累極了,也只適合於幹這麼少的活兒。菲利普把房租交付她去辦,她藉此機會,與菲利普那位令人生畏的女房東交朋友。不到一週,她對左鄰右舍的情況比他住了一年多瞭解得還要多。
“她是個很好的女人,”米爾德里德說,“像個貴婦人。我告訴他說我們是夫妻。”
“你認為有必要這麼說嗎?”
“可是,我總得對她說點什麼呀。我住在這兒,又沒跟你結婚,那就顯得太可笑了。我不曉得她對我會怎麼想的。”
“我想她根本不相信。”
“我敢打賭她相信。我告訴她我們已經結婚了兩年了——因為有了孩子,我不得不這麼說,懂嗎?——只是你家裡的人不知道,因為你還是學生”——她把學生髮音成“斯圖登特”——“因此我們得保密。家裡的人現在已讓步,夏天我們就要跟他們一塊住。”
“你真成了編造荒誕故事的老手了。”菲利普說。
米爾德里德竟還有心扯謊,菲利普有些惱火,這兩年來她還沒有記取教訓。然而他聳了聳肩。
“畢竟,”他沉思道,“她已經沒有什麼機會了。”
這是一個迷人的夜晚,天氣暖和、晴空萬里,倫敦南區的人似乎都擁上了街頭。有時,空氣中有一種不安的氣氛,使倫敦人坐立不安。突然變暖的天氣招呼倫敦人走出家門來到戶外。米爾德里德收拾好餐具後便站在視窗。街上的喧鬧聲迎面撲來:人們相互的呼喚聲、來往車輛的噪雜聲,以及遠處的手搖風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