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3 / 4)

小說:槍鋒 作者:

雪堆城一堆,又開了院門,掃了一條通道,這才開雜貨店的店門。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十六章 奪車截糧(5)

街道上已人影綽綽,習慣早起的村民們都在忙著清理自家門前的積雪,忙裡偷閒地一抬頭,看見了,就相互吆喝著打聲招呼,問候這新一天當中的吉祥。

吃了早飯,吳氏雜貨鋪的店門前一如往常,正月裡農閒的穿著笨重厚拙的粗麻布棉衣棉褲的莊稼漢們已三三兩兩地聚攏而來,一個個映著明亮而遙遠的陽光,袖著手,或蹲或坐,有人舉著旱菸袋邊對火邊哀嘆這兵荒馬亂歲月的艱難與悽惶。

袖著手,穿著黑棉褲,腰裡扎著草繩,斜歪在一堆草堆上的那個男人叫楊九妮,三十多歲,平頭,方臉,一雙豹眼,黃胡茬,雖然這是個缺吃少穿的歲月,可也不妨礙他長得依然虎背熊腰。楊九妮之所以叫九妮,是因為在他前邊有八個姐姐,可有四個都沒長成人就夭折了,楊九妮的老爹楊豁三在生了第八個女兒的時候已經五十掛零,可楊豁三人老心不老,三天兩頭沒完沒了地纏著老婆弄那事,弄得他老婆只差舉白旗投降了。楊豁三說,我就不信我弄不出帶把的。蒼天不負有心人,楊豁三的老婆就在絕育的前半年裡果真懷上孩子,就是今天的楊九妮,楊豁三自然是喜不自禁,就給兒子起名叫九妮,當然這當中也含有他對兒子的疼愛和嬌慣之意。楊九妮二十四歲結了婚,娶的是鄆城北齊王河村的一個姑娘,到了三十歲兩人才有了一子,兒子長得跟楊九妮一樣,虎頭虎腦,煞是招人喜歡。不曾想,天有不測風雲,就在孩子五歲生日那天,攻克了聊城過了黃河的日軍千葉團派出飛機轟炸鄆城,一枚炸彈像黑鍋一樣從天而降正落在楊九妮的院落裡,四間堂屋,頃刻間轟然倒塌,夷為平地,等楊九妮扛著鋤頭從地裡累得拉風箱似的呼哧呼哧跑到家裡,一看眼前的情景,一屁股就癱坐在院門檻上,四間堂門成了斷垣殘壁,老婆披頭散髮,滿臉血跡,嚇瘋了,剛剛才五歲兒子的屍體極其悽慘地被壓在一片碎瓦堆裡,而一條肉嘟嘟的小腿卻被炸飛到了院牆外的那棵歪脖子槐樹杈上,孤零零地在風中飄飄蕩蕩。

孩子死後,楊九妮的瘋媳婦整日介抱著一個枕頭,喊著兒子的乳名,*地從街東躥到街西,楊九妮管不了,把她鎖在屋裡,她又哭又鬧,還用牙咬門框。半個月後,楊老九再找到她的時候,人已經死了,屍體在村西頭的那條水溝裡漂著。楊九妮沒有痛哭,沒有悲傷,甚至沒有流一滴淚,只是悶著氣罵了句“狗日的”。一拳砸在身邊的一摞磚頭上,那一摞磚頭齊刷刷地斷了七塊。

楊九妮從此變得沉默寡言,也沒人知道他心裡的真實想法,只有那雙豹眼愈加嚇人,一天到晚,血紅血紅的,像是一團燒著的火焰,又像一座火山,那裡邊已經波濤洶湧的岩漿指不定哪天就會噴薄而出將一切事物燃燒殆盡。

那是仇恨的火焰。

日本人來了,為他們服務的狗腿子就四下裡下鄉催糧抽捐。這一下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老百姓更是雪上加霜,往往是偽軍剛走,國民黨就來了,國民黨剛走,土匪又來了,弄得五里鋪的保長吳俊山整日介灰頭土臉還大氣不敢喘地領著這些人出東家進西家。吳俊山當然有自己的苦衷,常常在催糧的人走後,指著那些人的脊樑切齒大罵:“我日你祖宗十八代,回去吃了這些糧食噎死你們這些龜孫。”

他跟老婆吳劉氏說,他這保長打死也不幹了,可話剛一出口呢,下一撥抽稅的又來了,還找他吳俊山,槍口一頂,吳俊山還得聽話地帶著挨家挨戶地催,吳俊山私下裡哭了不下一百回,“我這叫保長嗎,我這叫孫子。”也是,到了誰家,誰會給他這個喪門星好臉色看啊,弄得吳俊山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個人。抽得那些捐稅其名目也是千奇百怪,多得叫人咋舌,什麼縫染費、教育費、子彈費、軍事費、揚花費等等。

第十六章 奪車截糧(6)

昨天晚上,收到了楊九妮家,楊九妮正悶著頭就著一種叫朝天椒的辣椒啃一塊黑窩窩頭。

楊九妮沒說話,只一抬頭,那雙血紅的眼睛就嚇得收捐的幾個狗腿子腿肚子轉筋。

吳俊山說:“九兒,吃著呢?”

楊九妮依然沒說話,吳俊山一轉臉衝著幾個偽軍笑,“算了,這家剛死了媳婦小孩,腦子受了點刺激,免了吧。”

幾個偽軍也是替日本人辦事,心想犯不著跟這主兒拼命,也就就坡下驢,灰溜溜地走了。

今天又聚在一起的這些莊稼漢們的話題一下又扯到眼下多如牛毛的捐稅上,陳麥貴呼地吹了菸袋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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