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地請求她別將此事告訴任何人;她也答應了這一點,最後,維拉已經完全開啟了門準備離去時,公爵第三次叫住了她,拿起她的手吻了吻,接著又吻了吻她的前額,並以一種“不同平常”的神態對她說:“明天見!”至少後來維拉是這樣轉告的。她走開時為他感到極大的擔憂駭怕。第二天早晨按約走時間7點鐘,她稍微振作精神,敲了他的門,並告訴他去彼得堡的火車過1刻鐘開;她覺得,他為她開門時精神飽滿,甚至還臉帶微笑。夜裡他幾乎沒有脫衣服,但是睡了。照他說的,他今天會回來。看來,結果是,他認為此刻只能也只需告訴她一人,他是去城裡。
過了1小時他已經在彼得堡,9點鐘時則已按羅戈任的門鈴了。他是從正門進去的,好久都沒有給他開裡面的門。最後,羅戈任娜老太婆房間的門開了,出現一個儀表端莊的老女僕。
“帕爾芬·謝苗諾維奇不在家,”她從問裡邊說,“您找誰?”
“帕爾芬·謝苗諾維奇。”
“他不在家。”
女僕用一種怪異的好奇目光打量公爵。
“至少請告訴我,他是否在家裡過夜?還有……昨天他是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女僕繼續望著他,但不做回答。
“昨天晚上……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沒有跟他一起……在這裡?”
“請間,你是什麼人?”
“列夫·尼古接耶維奇·梅什金公爵,我們非常熟悉。”
“他不在家。”
女僕垂下了眼睛。
“那麼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呢?”
“這我一點也不知道。”
“請等一下,等一下!他什麼時候回來?”
“這也不知道。”
關門上了。
公爵決定過1小時再來,他朝院子看了一眼,他遇見了管院子人。
“帕爾芬·謝苗諾維奇在家嗎?”
“在家。”
“那剛才怎麼對我說不在家?”
“他家裡人說的?”
“不,是他母親的女僕說的,而我按帕爾芬·謝苗諾維奇的門鈴,沒有人來開門。”
“也許出去了,”管院子人說,“他可是不告訴的。有時連鑰匙也隨身帶走,房間常常一鎖就是三天。”
“您肯定知道昨天他在家嗎?”
“在家。有時他從正門走,那就看不到了。”
“那麼昨天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跟他在一起嗎?”
“這可不知道。她不常來,要是她來,好象我是會知道的。”
公爵走了出來,在人行道上沉思徘徊了一陣。羅戈任住的幾間房間的窗戶全部關著,他母親佔著的那一半房間的窗戶全都開著。天氣晴朗、炎熱。公爵穿過街來到對面人行道上,停下來又朝窗戶瞥了一眼:它們不僅僅全都關著,而且幾乎到處都放下了白色的窗幔。
他站了有1分鐘左右,奇怪的是,突然他覺得,有一個窗幔的邊撩開了一點,閃過羅戈任的臉,閃了一下,一瞬而逝。他又等了一會,本已決定再去按門鈴,但改變了主意,決定推遲1小時:“誰知道,也許只是幻覺……”
主要的是,他現在急著要去伊斯梅洛夫團,即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不久前往過的宅寓。他知道,三星期前按他的請求她從帕夫洛夫斯克搬走,住到伊斯梅洛夫團一位過去要好的熟人、寡居的教師妻子、有家的受人尊敬的女士那裡,她幾乎靠出租一套有上好傢俱的房間為生。最大的可能是,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又搬到帕夫洛夫斯克去住時,留下了這套住宅;至少相當可能在這住宅裡過夜,當然,是羅戈任昨天把她送往那裡的。公爵僱了馬車。途中他忽然想到,應該先從這裡開始找起,因為夜裡她不可能徑直上羅戈任那兒去。這時他又想起管院子人的話,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不常去。既然本來就不常去,現在又憑什麼在羅戈任那裡留宿呢?公爵因這些想法而有所寬慰,使自己打起精神來,最後,半死不活地來到了伊斯梅洛夫團。
完全使他吃驚的是,教師妻子這裡無論是昨天還是今天都沒有聽說過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的事,不僅如此,她家裡的人跑出來像看怪物似的看著他,教師妻子家庭成員眾多——全是年齡相差1歲的女孩,從15歲到7歲——她們跟在母親身後蜂擁而出,把他團團圍住,對著他張大嘴巴瞪著。在她們後面走出來一位臉色蠟黃、精瘦乾癟、扎著黑頭巾的姑姑,最後露面的是奶奶,戴眼鏡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