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宇青奉命上街置辦製作“梅花湯餅”所需材料。義馬不比洛陽,他費了些功夫才採辦齊全,等回了住所已是酉時。
沈瑜午飯只吃了六七成,打算等著下午一飽口福,卻沒料到宇青回來的這樣晚,早就望眼欲穿,偏偏又有苦難言,只拿誠懇的目光一路跟著宇青。
後者被沈瑜看得發毛,不知自己什麼時候惹了他,躲閃幾次都甩不掉,只能看向殷遠。
“好了,你去把東西放好吧。”殷遠看夠了,終於開口。
宇青長舒一口氣,隨殷遠往廚房去,而沈瑜好奇,也便跟著。
住所的廚房不大,東西倒還齊全,宇青將買來的東西放在牆邊的木桌上,一樣樣掏出來擺好。
沈瑜湊過去看,只見一包乾制的白梅,一包檀香末,一個梅花形狀的模子,幾個雞子,還有枸杞、菇,跟數樣不認得的香料。
末了宇青對殷遠道:“雞已經拿去後院,我這就去洗。”
沈瑜聽了,心生感慨,看來不光是殷遠,他身邊的侍童也是殺雞的好手那!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宇青把洗好的雞送了過來。沈瑜上前一看,不光毛褪得一乾二淨,雞內臟、雞爪、雞屁股等部位都已經除去,洗得乾乾淨淨。
他“咦”了一聲,殷遠聽見了,解釋道:“這些地方多異味,若不除去,會影響湯的成色和味道。”
見沈瑜點頭,一臉恍然大悟,他又補充說:“新宰殺好的雞若能放置兩三個時辰味道更佳,不過這回只能將就。”
沈瑜想若是真等兩三個時辰,恐怕他會餓死,便也不苛求了。
殷遠將整隻雞放進鍋內,裡面倒滿方才備好的淘米水,浸泡片刻,加薑片上火煮。待煮沸,雞表皮收緊時立刻取出,浸入一旁盛滿冷水的盆中。
沈瑜看他拎著雞來來回回數次,終於開口問““這又是做什麼?”
“此法能使湯清亮不混濁,肉也不容易散爛。”殷遠一邊將冰好的雞撈起,放於一個小口廣肚的陶罐中,一邊回答。
沈瑜點頭表示明白,接著他看殷遠又添水,又加各種香料,便感慨道:“只是雞湯,也有這般講究。”
“食不厭精,總要下功夫才行。”殷遠一邊說,一邊盯著罐子,等湯再次沸騰起來,便用一柄木勺撇去表面浮起的細沫,又減了灶底的木炭,使罐內保持微沸。
“行了,”他將枸杞和菇盡數放入罐內,蓋緊蓋子:“這般等上一個時辰。”
沈瑜咂舌,殷遠手上卻還不停,又拿出宇青買的白梅跟檀香末。
“這些要怎麼用?”
沈瑜看著微微泛黃的乾白梅跟淺褐色的檀香末,臉上寫滿疑惑。
殷遠微微一笑,將這兩樣混在一處,放於一大碗內,加入沸水。很快,白梅便開始猶如盛放般舒展,白梅悠悠的香氣與檀香渾厚淡雅的味道混合在一處,隨著熱氣慢慢蒸騰開。
沈瑜立刻明白這是取汁和麵,深深吸了一口,讚歎不已。
果然,待水涼透,殷遠將雞子取蛋黃加入,跟麵粉和成淡黃色的麵糰。他一手來回滾動擀杖,一手不斷轉動麵皮,他的手修長指白皙,似乎比麵糰還要細嫩些;上下翻飛間弄的人眼花繚亂,只覺得仿若生花般。
沈瑜眼睜睜看著麵糰成了圓形的、薄薄的皮,直嘆“神乎其技”。
緊接著,殷遠將麵皮分作三份疊起來,取出梅花形狀的鐵模子對沈瑜道:“尋常只作一疊,只得其意不得其形,不若三疊更有意思。”
說罷,他用鐵模子在麵皮上一按,一個五瓣梅花的形狀就出來了。緊接著,殷遠取出一支扁竹籤,在花心處用力擠壓,使幾層麵皮固定住,還用竹籤邊壓出花瓣上的紋路,一朵栩栩如生的面梅花就成了。
沈瑜看得有趣,想著要親自試試,殷遠便將模子跟竹籤都給他。
哪知這手藝看起來簡單,真正去做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
沈瑜弄得滿頭是汗才做了數朵,也不過是勉強將麵皮黏在一處罷了,隱約能認出梅花樣,全然不見殷遠做的那靈巧勁兒。
他有些沮喪,扔了模子道:“想不到這樣難!還是你來吧。”
殷遠笑:“凡事都講究熟能生巧,你頭一回做這個,急不得。”他說著,握住沈瑜的手,帶他一起做,一邊說:“這用得是巧勁兒,這裡要按一下……”
他站在沈瑜身後,幾乎是半抱著他,說話的熱氣都能感受得到。
沈瑜忽然緊張起來,只覺得手被他握住的地方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