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1 / 4)

隨著時間的推移,經過我身邊的車也越來越少,我開始後悔自己不搭乘老紳士的車。想到母親正躺在病床上,我甚至覺得自己很愚蠢,只是因為車裡的尿臊味和老人恐怖的聲音,我就拒絕了更早看到母親的機會。

登上一個陡坡之後,樹林在公路的左邊消失了。我看到這個地方是一個公墓,墓碑在月光之下發出光亮,一隻旱獺正從公墓裡跑過去。我忽然感到自己的雙腳無法移動,就好像被粘住了似的。我離開學校已經五個鐘頭了,可是還沒有到達目的地,雙腿確實有點兒疲乏了。

我坐在公墓的地上休息,每當看到有車路過就趕到路邊去豎起拇指,但每次都失望而返。我無奈地左右觀望著,將揹包放在腳邊,讓微風吹散我的頭髮。

路旁的幾個墓碑顯得非常老舊,可能已經有一些年頭。百無聊賴之中,我彎下腰看了看一個新的墓碑,它的周圍還擺放著一些沒有凋謝的花,墓碑上的名字也非常清晰:喬治·斯托伯。在墓碑的下方,註明了這個人生於1977年1月19日,死於1998年10月12日。

原來,這是一個兩天前才埋葬的人,難怪擺放的花朵還沒有凋謝。

我繼續彎下腰去看墓碑上的碑文,卻不由得被嚇了一跳——玩就玩了,做就做了。這句簡單的碑文讓一種不祥的感覺從我的心底冒出來,我似乎預感到母親已經死了。這令我再一次想起自己出行的真正目的,便急忙想要離開這塊墓地。可是當我轉身的時候,胳膊肘碰到了一個墓碑,腳下一滑便後腦著地跌倒了。

我依稀記得自己倒下的時候看見了月亮,它白得發亮,就像是一塊拋光的骨頭。但是這一跤並沒有讓我驚慌,我的頭腦反而更加清晰了。我罵了一句,拍打了一下自己沾滿泥土的牛仔褲,又一次鼓起勇氣看了一眼那塊墓碑:喬治·斯托伯,良好的開始,短暫的結束。

狂跳的心臟開始逐漸平息,但我更加迷茫了。難道是我看錯了嗎?難道是月光迷濛了我的雙眼?剛才我看到的碑文並不是這一句。

但這並不重要,我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趕去醫院。

一陣馬達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有車開過來了。我急忙從公墓的石牆翻過去,提著揹包朝馬路趕去。車從我的身邊開過,剎車燈閃了一下,然後在路旁停靠下來。

這是一輛福特公司生產的野馬車,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非常流行。我急忙跑過去拉開車門,車裡頓時衝出一股怪味,而且似曾相識。

“謝謝,非常感謝!”在這樣的時刻司機肯搭載我,確實值得我感謝一番。我注意到這個司機是一個壯實的傢伙,他穿著褪色牛仔褲和T恤,頭上反戴著有約翰迪爾公司標誌的綠色鴨舌帽,T恤的圓領下面彆著一枚徽章,但因為光線的緣故看不清上面的字。

“沒有關係,進城的話正好順路。”司機用非常平淡的口吻回答我。

關起車門的時候,我看到後視鏡上掛著一個松香味的空氣清潔劑,也許剛才的怪味就來自它。之前已經忍受了尿臊味,現在的人造松香味對我來說已經不是很難受了。

“你去城裡做什麼?”司機一邊開車一邊問我,他也許是一個紡織廠的工人,也許常常抽菸、喝酒以及修汽車和摩托車。但我不希望他知道我母親的事,所以隨口扯了一句:“我哥哥要結婚了,我去做他的男儐相。”

“哦?是明晚嗎?”司機側過臉來微笑著問我,直到這時我才看清楚他長著一張英俊的臉,眼睛卻透露著一絲懷疑的神色。

“是的。”我冷靜地說。

從老紳士讓我對著月亮許願開始,我就有一種非常邪氣的感覺。現在這個喜歡追問的司機又一次讓我感到不安起來,那不是害怕,卻很不對勁。

“哥哥結婚,是喜事。兄弟,你叫什麼?”

這個問題讓我更加不安起來,車裡的氣味似乎也開始成為某種不祥的預兆。我驚慌失措地隨口說出了舍友的名字:“赫克託!”

我覺得自己的謊說得非常完美,當這個名字從我乾涸的嘴角溜出來的時候,幾乎沒有半分遲疑,所以不會有任何人懷疑這並不是我的名字。但是那個司機卻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緊張不安,將身體朝我這邊側了一下。

我終於看清楚司機徽章上寫的字:我在驚悚園坐了過山車,雷克尼亞。但更讓我感到不安的是他的脖子,原本我以為他的脖子上繞著一條黑色的粗線,但現在我才發現那是很多垂直交叉的黑線縫製而成的。他的腦袋被這些線縫在脖子上,為了在手術之後將頭和身體再連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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