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倒是寬慰起她。“其實你不必多慮。四爺府中的幾位福晉卻都是可善之人,想來她也不會受到什麼委屈。另則雖然四爺向來冷麵,不苟言笑,不過他頗得皇上賞識,將來封王定是必然。那位凝煙姑娘也定會富貴榮華的。”
她望著我,望著我眼中的篤定,不置可否,卻是啞然出聲:“但願如此。”
恍惚中,她的聲音飽含著祈願,笑容卻依舊如漣漪般漾滿清秀的臉。從悅蘅的屋裡頭出來,既然有種錯落夢中的感覺。不過短短數日,三個人的身份卻截然不同。凡踏過了那個高高的門檻,上至王公貴族,下至使喚丫頭,那命又何曾真正屬於過自己。
一切看似偶然,實則卻早已經註定。
不知何時胤禎已悄悄然踱步到我身邊,低聲喚道:“靖暉想什麼?又發呆了?”
“啊!”我啞然抬頭,瞪了他一眼,道,“你幹嗎又嚇我!”
“我嚇你!”胤禎臉一繃,睨了我一眼,說道,“爺,我大老遠地就瞧見你,直到走到你眼皮子底下,你都未察覺,你還敢說是我嚇你。”
我癟癟嘴,用肘輕撞了撞他的腰,道“好了,好了,十四爺,這次是我錯怪你了!”
“這還差不多,”他賊笑著湊進我,“如何謝我的安排!”
“你的安排!”我不明就裡。
他輕笑幾聲,“你不是去下院見過那個兆佳·悅蘅了麼?你可知這人可是我去求了額娘才弄到宮裡的。為此爺我可是差點蒙上了不白之冤。本想把人調配到同順齋去。不過你那裡不是已經有了雨苓和雲珠了麼?一個人實在也需不了那麼多人伺候著,剛好額娘這兒缺一個女官,我看她倒也合適。一舉兩得了。”
我啞然,驚訝無比,“你的意思是說,這悅蘅是你費了心思留在永和宮的?”
胤禎聳了聳肩,整好以暇地笑道;“費了心思倒也談不上。只是額娘初時倒以為是我看上那個兆佳氏了,死活打聽了一番出身,品行。”
我眸光一轉,晴朗的聲音裡多了抹捉狹,“難道不是麼?‘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如此玲瓏剔透。那日暗處偷窺,十四爺難道就一丁點怦然心動?”
語罷,他卻一反常態,非但沒有動氣責怒,去是無聲一笑,慢慢欺進我,輕抬手腕,修長指尖勾起我的下巴,清明漆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不錯,是怦然心動了。我記得陽光下那芬芳的笑饜,桃李百花盡遮顏。那一刻開始,爺就是費盡了心思了。你滿意麼?”
“我……”我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躲過那掠奪的目光,抽動了下僵直的嘴角,倩兮一笑,“怎麼說我滿意不?那還有一位姑娘呢?”卻是有意挑開話題,“聽說是指給了四爺!”
“嗯!”他鬆開手,挑了挑劍眉,“你訊息倒還靈通,我保得了一個,保不了第二個,總不能把兩人都弄到額娘這兒來吧!不過,想不到她既然指給了四哥,可惜了!”
“可惜了?”我啞然問道,“此話怎講?難道四爺還會虐待她不成?”
“那倒不至於……”他失笑起來,“你想什麼呢?倒是能胡謅。只是四哥這人向來對女人不上心,如今她只是個格格侍妾的身份,即便她生得那副好容貌,也並不定能得寵,我這才說可惜了!”
“哦!”我低聲應道。
對女人不上心?你以為你的四哥是柳下蕙麼?他信奉禪佛,並非代表不近女色?這個你認為得不了寵信的女子,有朝一日卻可能成為驕鳳。
突兀地,腦海中閃過布庫房的那絲黠笑,卻是握緊了拳頭,心中重新湧起難解的氣惱……
再斟流霞
風悠悠然穿過九曲迴廊;吹動簷角的銅鈴; 輕輕揚揚地,發出單調悅耳的撞擊聲……
靜寂的迴廊之上,我抱膝倚柱坐於簷廊欄沿上。大半時辰了,手腳逐漸麻木,心裡也不免有些聊瑣。不經意間,斜仰起頭,放目遠眺,方才察覺擦著飛挑的簷角,竟是碧藍一泓, 天張雲舒……
頜上眼,依舊是雲團緩緩地翻卷;變幻,清風輕輕撩過臉頰,像在附在耳邊親暱地喃語。
原先的心境卻剎然間換作本不該有的恬然自得。
不知過了多久,睜開眼眸,卻是一身天青色的鑲嵌了金邊的長袍落入眼簾,緩緩地上抬視線,線條纖薄的嘴唇; 森黑的眸冷落地將我所有的錯愕定住。那日之後,頭一次如此直面而對。
呼吸頓然窒了一窒,我匆忙起身,手腳早已痠麻,一個趔趄。眼前人一伸手,扣扶住了我的肩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