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3 / 4)

小說:船訊 作者:悟來悟去

想,這跟對岸的鄉村小酒店差不多。“你喝什麼?”特德·卡德問,他靠在桌上,弄得桌子搖了起來。“你喝什麼,別告訴我,別告訴我,應該是家釀威士忌和百事可樂。”他向櫃檯走去,一邊用手在口袋裡掏錢。又在昏暗中回來了。他們喝著酒。特德·卡德的喉嚨急切地活動著,他又咽了一口,舉起嘎巴響的胳膊,伸出兩根手指,招呼侍者。“我見過比這更糟的。”他指的是天氣。“兩年前海邊的冰老厚老厚。破冰船二十四小時地開。那風暴叫你撕心裂肺。幾年前有一次,12月第一個星期就颳起了尖叫的大風,五十英尺高的浪頭摜來摜去,好像海底要翻上來似的。你沒看見比利坐在他的角落裡凍得渾身發抖,像篩糠似的。一兩個星期後是從來沒見過的大雨。洪水和毀滅。失蹤者大壩決了口。不知道造成了多少百萬元的損失。12月的風暴是最變化莫測、最殘酷的。十分鐘就能從暖洋洋的輕風變成極地暴風雪。”

牆上一本漁民的月曆翻在最後一頁。沒鋪桌布的桌子反著光。特德·卡德憤怒的哈欠。外面天黑了,一年中最長的黑夜。酒吧檯後面的一部收音機裡滲出了天氣預報。要轉暖了。預測氣溫將升過正常值。“這就是我們現在的天氣。風暴,降溫,然後又升溫,上上下下,像蹦蹦球。最冷,最熱,最大的風,最高的潮水。像是某個美國廣告公司策劃的一樣。”

一個老頭給他們端來了新的飲料,奎爾猜測他有八十歲了,還在工作,為什麼不呢?他的頭髮剪成銀色的短茬,眼睛也是銀色的,彎彎的像月牙,鼻子下面一滴灰色的東西閃著光。雲杉針似的鬍髭。張著嘴,像一個進入頭顱內部的洞口,露著白色的舌頭和牙床,傻傻地看著特德·卡德塞給他的錢。“告訴你一件事,”特德·卡德說。“傑克和比利·布萊蒂已經知道了。我要走了。我在錨爪市呆夠了。元旦就走。聖約翰斯那邊要我去給生產石油鑽井器械的廠家出業務通訊。一年前申請的。嗬,申請人一大堆呢。他們只掐尖子。我當然高興去。如果我幹得漂亮,也許會去美國,得克薩斯的總部。雖然我喜歡的是佛羅里達。我會想你的,奎爾,想你是不是還在這兒。瞧,我元旦就走了。我敢打賭下一個就是你。你會回美國。傑克和比利只好自己去出《拉呱鳥》了,不知他們能不能對付。”“你妻子會喜歡城裡嗎?”“妻子!她不去。她就呆在這兒,呆在家裡。她屬於這兒。她的家人都在這兒,她要留在這兒。女人留在家裡。她留在這兒。”他因為竟然有別的想法而憤憤不平。就在他又招手要酒時,奎爾站了起來,說得去接孩子了。特德·卡德迸出了一段告別話。

第三十四章 打扮(2)

“你知道傑克準備讓比利接替我的工作。他們也許會讓你去搞婦女那一攤,奎爾,再僱一個新人去報道船訊和車禍,我相信你也幹不了幾天了。”他的手伸進襯衫裡抓撓著。奎爾驚訝地發現一股狂熱隨著11月的風暴席捲了港灣,彷彿風浪釋放出的魔力附到了沿海居民的身上。到處是鋸聲銼聲,織針的咔嗒聲,浸在白蘭地裡的圓形大布丁,衣夾做的玩偶的臉蛋,用舊襪頭填做的小貓。小兔講著學校的慶祝演出。她要和瑪蒂一起表演節目。奎爾準備好硬著頭皮聽一個小時聖誕詩朗誦。不喜歡聖誕節。記得有一次他哥哥得到了一整套“火柴盒”牌玩具汽車,那些花花綠綠,小巧精緻的微型汽車。他一定也得到了一樣玩具,可是印象裡只有那些扁扁的軟包裝,是他媽媽買的睡衣或棕藍相間的針織內衣。“你長得太快了。”她抱怨道,目光轉回到個頭適中的哥哥身上,他正在把那輛義大利賽車跟紅色的雙層公共汽車相撞。他至今都無法忘懷,特別討厭廣播裡那些大張旗鼓的聲音,不停地宣報還剩幾天購物時間,勸聽眾拼命借債。但他喜歡樅樹的氣味,而且必須去參加學校的慶祝演出。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慶祝演出。禮堂裡擠得滿滿的。都是最好的打扮。老人們身穿散發著樟腦味的黑上衣,袖子勒著他們的腋窩。婦女們穿著駝色、硃砂色、紅辣椒色、青銅色、柿子色、蔓長春花色、棕紅色的絲綢或精羊毛服裝。進口的義大利輕便舞鞋。頭髮做了卷,用髮膠噴成了凝固的雲。口紅。胭脂的紅暈。男人們下巴颳得光光。包裝紙似的領帶,穿著粉紅糖果色和奶油色童裝的孩子們。陣陣香水味兒,一片嗡嗡細語,像蜜蜂在紅色田野上空飛舞。奎爾抱著陽光,人群中看不到韋葦。丹尼斯一個人坐在第三排中,奎爾和陽光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比蒂也許在廚房幫忙,奎爾想。認出了坐在他前頭的是“壞天氣”酒吧的老招待,碼頭上來的兩個老頭兒。黃褐色的頭髮蘸水梳過了,臉也由於喝酒和在人群中感到興奮而膨脹起來。一排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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