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展!”
“嗷,看來你是真想自己下苦掙錢。可是你,你?你那是歇下的身子,骨頭都歇酥啦,幹不了這個。”
“陰涼處的那位就是你們老闆吧?他的名字該是叫什麼發榮。他這兒就不再招工啦?”
“我們老闆叫個侯發榮!看看人家長得那個富態樣兒。你還沒見人家老闆娘吶!嘿嘿!――得了,你甭麻纏我了,我還得幹活。光說閒話,老闆都不高興啦!”
裝完包,石銀河回工房,一眼就看見石金河的車子靠牆立著,車子上捆著哥的行李。他知道哥哥這次是鐵了心了。他嘆了一口氣。知道哥哥實在是無路可走了。
那天,石銀河去城裡找哥哥的時候,石金河不在《又一村》。高馬麗說他出去聯絡工作了。銀河說他今天活兒不多。當哥的有了住處,做弟弟的總得來認認地方!“我一定得看看,我哥住的寬敞不寬敞、舒坦不舒坦!”
在銀河的要求下,高馬麗便領著來到金河的住處。
棚戶區汙水橫流,連下腳處也沒有。他在破爛的棚屋裡,看到了金河的床位。銀河開始還不相信,見到了書架,他相信了。
當時,看他住的那樣子,還不如苦力們工房的大通鋪哩!
想起這回見聞,當弟弟的心軟了。
他解下金河的鋪蓋捲兒,扔在苦力們睡的鋪上:
“哥,你住上一天,看看,走吧。我還是這話,你吃不了這碗飯!”
“我剛才打聽過了,你們這兒營生緊,正缺勞力,老闆還到郊區招臨時工,你怎麼就是不讓我在這兒幹?怕我搶了你的飯碗?”
“這個飯碗,你可搶不去!我給你說實話,去招工,那是老闆耍的計謀。”
石金河聽了半天,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發榮飼料廠總在招工,而且標的工錢很高。原來這老闆有個損招,他有言在先,你要吃不下苦,幹不到底,中途退出,別說掙錢,連飯都不管。聽說工錢多,一天能掙二三十,臨時工來得可歡實。可是扛包那是一點含糊都沒有的力氣活,如今莊稼地裡都沒有這樣的苦累活兒了,往往一些虎彪彪的愣後生,半天都盯不下來。不到吃蒸饃的時候,都累垮了。等於白給人家打了短工,一分錢拿不到,灰溜溜走人。這樣,老闆就等於經常白使喚人。白使喚了人,臨走,還落一氣嘲笑。
金河邊解行李邊說:
“哥決心已定。還照你說的,我是你的老鄉,你也別叫我哥。我吃不成蒸饃,我捱餓;領不了工錢,我夾上鋪蓋走人!不連累你!不讓你跟著丟人敗興。”
金河定定地瞅了弟弟。銀河也痴痴地看了哥哥。
“都依你。累得躺倒,我可不管,你自己爬出飼料場!”
第二天,飼料公司苦力們的活兒是“倒垛”。
倒垛就是把麻包垛重新換個地方,再垛起來。庫存玉米垛的下半截淋了雨水,要拆這面的城牆垛,到那面再重新碼垛。以防發熱腐爛。
昨天,舊垛剛拆開一少半,新垛剛鋪了底子。今兒接著倒。
銀河與四福旺老工友如今已經熬出了頭,當了現場小頭目,在兩邊架包、碼垛;瘦小的半拉子,收拾苫布、拉扯席片,打雜兒。
其他苦力們一趁肩膀,扛起包魚貫而去。
扛麻包是中國苦力工最形象的代表。過去,反映中國勞動人民的苦難生活,最典型的就是在號子聲中出現身扛麻包的搬運工。這形象已經塑造了幾十年了。
從前,車站碼頭,吃這碗飯的人多。如今,這些地方的重活大部分有機械來做了。扛麻包卻成了發榮飼料廠的每天常作的工作。原始資本集累階段,這些老闆捨不得花錢投資用於機械,便用工人的肩膀做機械,反正勞工的報酬極低。而人工又靈活,方便。
架包的人,兩位同時用力,將麻袋悠上半空;扛包者,有經驗的,趁勢將肩膀塞進去。
新手,等麻袋落下來,往往被砸個趔趄。有些新手,往往剛開工,就被砸得爬下,再不敢吃這碗飯了。
。 最好的txt下載網
《兄弟如手足》第二章19(2)
石金河站了片刻,看懂了苦力工們的作為,於是走進行列,頭一偏,趁過肩頭去,順利接下麻包來。一包飼料重重地落實在肩上,一手扶著,起步走開。他就這樣開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銀河不時抽空注意隊伍,看到哥哥在行列裡一點也不落後,他緊張的面容才為之一輕鬆。狗日的唸書念出的身子還扛得動包!像是我們石家子弟,到底是我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