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1 / 4)

小說:旗卷烏拉爾 作者:千頃寒

前線一擺動,司令部也從列車上,撤進城裡來。東線紅軍成份較雜,第一任東方軍司令員,姆拉維約夫十四,便是個社會黨人。他按了一下桌鈴:“衛兵!”……衛兵身材高大,典型的俄國‘壓路機’。“衛兵!去找參謀長來。”衛兵的鞣皮刀鞘,在門口閃了一下,便咚咚地跑開了。窗外的斜陽,將樹影投射進來;在作戰地圖上,映出斑斑花紋。“照這個計劃,”司令員得意地搓了搓手:“布林什維克不敗才怪!”——得意從他臉上,移到全身的姿勢上,甚至移到了肩章上——肩章由布林什維克授予。“該死的布林什維克!”……

革命前,參謀長勃洛克,曾是龍騎兵大尉:雉羽銅盔,松紋胸甲,一身貴族氣派。可惜天催人老:參謀長進門時,除了敬禮還像樣,人已似冰原落日,光亮而無熱氣了:“司令員同志,您找我?”姆拉維約夫判斷:此刻應該發怒才像樣;像賭徒般發怒:“這是啥狗屁計劃?啊?!瞧你們乾的好事!我軍右翼潰不成軍!參謀部要負全責!”一陣激情洋溢之後,他閉了一會眼;被自己的表演天才,深深感動了。參謀長撿起作戰計劃,翻了翻,臉色陡變:“這不是……原定的計劃!……怎麼會這樣?”司令員怒不可遏:“這是叛賣!叛賣!” 勃洛克滿腹狐疑:“這份計劃,您照它……下令執行了?!”……該轉移話題了:“托洛斯基的錯誤,就是留用了……你們這些舊軍官。有那麼點專業知識,尾巴就翹到天上去啦?哥薩克可不用啥計劃,他們只用鞭子和馬刀。”參謀長冷笑起來:“那是因為:他們沒有靈魂,只有鞭子和馬刀。”司令員勃然大怒,這回是真怒了:“您敢嘲笑我?你們這些科爾尼洛夫分子!我要把你們這些……這些參謀部的小火雞,個個都剝得精光!來人!”……

衛兵衝進來,從參謀長的皮革槍套裡,繳下勃朗寧手槍。勃洛克溼潤的眼裡,閃出一道淺藍的微光,這光芒和蒙了層白翳的,上司的左眼撞在一起,似乎在說:“您才是……科爾尼洛夫分子!”……蒙了白翳的左眼,盯著膠木電話筒,思索著;話筒像只豹爪,趴在豹紋般的樹影裡;一跳起來,就會吃人:“契卡嗎?……我這有一份名單……對,全是陰謀份子!……小夥子們又有事幹啦!……人手不夠?……去找烏斯欽吧。他的兵……最先衝進城……直衝進資產階級街區啦。”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十五節 她豐潤*上紋飾著骷髏

第十五節

兩輛蓬式貨車,急停在街心花壇前;擋泥板上映著夕暉。耀眼的花壇上,盛開著鬱金香和風信子,彌望如霞。契卡隊員們,不踩車門踏板,直接跳落到巷道口;烏亮的皺皮長靴,踏在寬縫青磚上。

“是這兒嗎?”烏斯欽用手掌虎口,一壓手槍開閉鎖,開啟了槍機保險。隊長謝遼薩,砰的一聲關上車門;抬頭看了看軍官大樓——一處陽臺上砌著鴿塒,讓晚霞浴了一層金粉。“就是這,藏在紅樹林裡的白鴿巢!”——白黨被戲稱為“白鴿子”。大搜捕開始了。樓裡傳來捶門聲,哀求聲,柯爾特手槍的拋殼聲。有人跳上窗臺,衣領支稜著,一躍而下。劃破夜空的弧線,終結在街道上。劃破夜空的尖叫,摔死在人心上。劃破夜空的,是匕首般銳利的虛無;是從歷史的邊緣,掠過的一道光。隨著手槍彈簧的抽動,一些人不幸“卡殼”了。一些人僥倖越過了歷史。

“看那晚霞漸漸黯淡……”猶太軍官布羅茨基,斜倚在鋼琴旁;晚霞在琴蓋上跳動,折射出朦朧的光柱。契卡破門而入,讓一手支頤的布羅茨基,五中悚然。“岳父!”烏斯欽張開雙臂……但動作大卻收場小——臨了改為打個榧子(不敢擁抱):“您怎麼……在這鬼地方?”“你們有何貴幹?”“貴幹?請把您的公民屁股收一收。我是隊長謝遼薩,請諸位報上姓名!”真是難熬的片刻。坐在鋼琴前的少校,平靜地報了姓名。謝遼薩看了看名單,臉色一沉:“站起來!你這骯髒的蝨子!”少校冷笑道:“在革命的脊骨上……咬得最兇的蝨子,才會這般喊叫!”謝遼薩那革命的淋巴液,被氣腫了。他一拳打去:“我看您是一直白到骨頭裡了!”

少校擦去嘴角的血;似乎這一瞬間,耗盡了他畢生的精力——惡毒的煞氣,忽變為疲倦的溫和:“能彈一首安魂曲……當作訣別嗎?”“請彈吧。”烏斯欽同意了。“這是新婚之夜,獻給我妻子的……”黑鍵上跳出陰暗的半音,高音則像白鍵般明亮。“知道嗎?這曲子,是莫扎特兒時創作的;有一個音符,無人能彈;除非……有第三隻手。小莫扎特用鼻子……彈出了它。喏,就像這樣……”少校俯下身,用鼻子彈響了一個音符,並乘勢在琴鍵上咬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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