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2 / 4)

小說:旗卷烏拉爾 作者:千頃寒

不憐憫:“難道精神和肉體,是可以截然分離的嗎?”“肉體是上帝所造,何嘗徵求過人的意見?肉體只是上帝的習作,一項粗糙的試驗。精神世界才由我們自己創造。”桑來激動得直打冷戰:“我不懂這些,我要您的全部,要麼全不要。”“我的全部……我自己都不瞭解。也許,既沒有全部,也沒有部份。一切只是一場夢。”

鐘樓四周萬籟俱寂,只有山風驚起幾隻寒鴉宿鳥。在塔簷上築窩的娃臉蝙蝠,翅膀一面是黑的,另一面卻是鼠灰色,帶著露水般的微光。夜空中傳來撲翅聲和鳥糞味。憂鬱像恐高症一般使人目眩。高臺多悲風!有一刻,桑來心裡蒼涼得想哭。隔煙透霧眺望卡瑪河,難辨岸廓,只在平蕪盡處,亮著幾點燈火,若明若暗,像是被困住的狼眼。巍巍高處,風起水落;簷溝裡的積水,倏地飄進垛口裡來,帶來泥草的馨香,及一絲薄寒。

桑來在砌面凹凸的垣壁上靠了靠,喘了口氣。像是他自己喘息聲的迴音,有誰跟著喘息了一聲。稍屏住氣,那喘息聲便也止住;接著又復活了,像蛇鱗一樣颯颯直響,化成了某種鬼魅的形體,忽聚忽散。桑來掏出手槍,檢視了一下彈倉,已經空了。一道閃電照亮了塔樓,穹頂上一塊蓋板不見了,代之以一張粘溼怪誕的臉,臉上一道暗紅色的鞭痕,一點點漲開,形成一付髑髏的獰笑。“什麼人?!”桑來斷喝了一聲。那像蕁麻一樣隆起的臉,立刻消失了。

桑來在鐘樓花窗下,發現了哨兵的屍體;一具爬滿蝨子的屍體,高掛在山頂巨石上,像一條爬滿蝨子的褥墊,鋪開在輕薄的月光下,將那碩大無朋的月亮,墊在了頭下。桑來涓然淚下。他剋制住自己,在哨位沙包上,擦了擦長筒靴;不一會,便伏在窗槅上“睡著”了。立刻,一片無聲的黑影悄然升起,披著道袍掠過牆頭,像一道起伏的波紋,向連線望臺的甬門飄來。……就像兒時憑直覺,“聽見了”秋雨那寂靜的淋漓——憑直覺,桑來感到了一絲透骨的寒意,那是刀尖逼近時的殺氣:一個黑衣人,正衝著他的後背,高舉起明晃晃的匕首!桑來突如其來地轉身飛腿……黑衣人撲通……爬不起來了。桑來扔給他一塊擦槍布:“對不起,我出手重了,擦擦血吧。你是誰?”

第十二節 騎兵連默默地掩殺過去

第十二節

黑衣人是一名鞭身派修士。正是他,堵住了井底的水道,還謀害了哨兵。他痛恨共產主義,但原本並不想殺人——發現了密室的烏斯欽,抓住了他。修士供認道:“……那政委……故意讓俺……留下旁觀;還說:既然她喜歡……當眾幹那事兒……天啊,這太瘋狂了!那女人……有個肉汁般的臀部,羞得肩膀都紅了。俺可是苦修了十年啊!十年的鞭撻!就為了對付這身臭皮囊!可他譏笑俺的信仰,像長犄角的魔鬼一樣,引誘俺:‘你不想回頭看看嗎?修士,你他媽當然想!女人的屁股是座金礦呢!他又哭又罵……將他妻子胸前一層汗珠,甩到俺脖子上;讓俺的脖子……被*的繩索勒住……”“夠了!”桑來的嘴唇霎時乾透了!他扼住那肆無忌憚的“瘋子”,掄起槍把砸了下去,彈夾都砸扁了,也沒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

溼濡濡的馬鬃,像銀幣一樣發亮,還留有月光的餘痕。髒雪泡脹的韁繩,攥得他左手生疼。他左手試了試刀鋒——冷得像雪霧;雪霧從馬頭前飄過,裹著渾沌。雪霧落在河灘上,靜如處子。苦惱落在他腰上,壓得他抽搐;壓得他腳趾扣住馬鐙,直想吐。白軍機槍手,扎煞著大鬍子;一切鬍子,從烏拉爾農夫式的,到高加索政委式的;都讓他反胃。機槍手躺在一張樹皮上,樹皮是用來繕窩棚的。幾塊機槍零件,拆後待上油的,散落在雪裡,還來不及裝上。白軍在此設機槍窩棚,是以防萬一;卻大意了,未能射出一顆子彈!“一顆子彈,一條直線……一份是,一份否……都不能解決我。”桑來將馬鐙踏在泥樹蔸上。……

黎明的暖色,湊上殘夜的冷色,結成瞑昧連理。桑來的視線,投向了東方;稍稍偏過了安娜。安娜低下頭;故意剪短的頭髮,幽幽泛藍,隱沒在百十把馬刀的藍色光陣中。騎兵連後面,一個戰士發現了她,笑了笑沒出聲。左側的叢林裡,朝霞由熹微到華彩浮泛,燃燒起蓬勃生機。這種生機,卻無法穿透孤獨嫉恨的帷幕。孤獨的烏斯欽透過樹葉,從嫉恨的幕縫中,注視著安娜的側影。——高加索瘮人的半羊神,長著鷹爪似的額角,眼裡卻輕柔含淚,閃動著愛情的磷光。……叢林的另一邊,中國團主力,正悄悄向*圍。

桑來轉過身,馬刀無聲地向西一指,騎兵連默默地掩殺過去。林蔭處雪厚些,一些陳年掛枝,震掉下來。砰砰聲中,葉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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