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大約能容下40個人,車的樣式很老,白色的車身骯髒不堪,車頂上雜亂地捆綁著一些行李,車屁股後面冒一股散不掉的黑煙。
過了五分鐘,汽車晃悠著到達了所謂的車站,鄉民們一擁而上。雷鳴連忙拿起行李,靈活地爬上了車頂,蹲在車頂將行李繫好。雷鳴剛要跳下地的時候,看到一群老鄉們正在車下拿著行李望著他,他心中不由一動,連忙伸出手,說道,“把行李拿上來,我幫你們綁好!”老鄉們一聽雷鳴這麼說,連忙將手中笨重的大包小包遞給爬在車頂的雷鳴。雷鳴忙上忙下,累出了一身汗,等到將所有人的行李綁好後,他才發現自己的雙腿都麻了。
雷鳴跳下車,被老鄉們圍住。有的遞給他毛巾,還有的把自己隨身帶的水果拿出來。雷鳴第一次被這麼多人圍著,看著老鄉們的笑容,聽著一聲聲感謝的話,他心裡變得暖融融,他以前是從來沒有這種感覺的。雷鳴不停地說著客氣的話,費勁力氣衝出了包圍,踉蹌地跑到陸兵座位旁的窗戶下,不停抹著額頭的汗水,對著車上的陸兵說,“陸班,沒想到幫人幹事出汗,跟人客氣還要出更多的汗。”
陸兵的一隻手搭在窗戶上,低頭對雷鳴笑著說,“感受到子弟兵的光榮了吧?我們打仗那會兒老百姓都…咳,算了,等回頭跟你說,快回去吧,車要開了。”
雷鳴點點頭,用力握了握陸兵的手。他用眼角瞥見那黑衣少婦帶著小女孩坐在車廂的後排座。 。 想看書來
116 救人
雷鳴從小就見過雨水,他甚至嘗過雨水的味道。雨水裡有一股溫苦的味兒,但也只是淡淡的苦而已。不像山裡的泉水,倘若喝得慢些,就有微微的甜從舌頭尖散開,而後便會有特別的清香瀰漫在口中。每當雷鳴在訓練結束後喝山泉的時候,他就會覺得自己的嘴巴里含著一支快樂的歌。
而當山泉遭遇雨水,會變成什麼?雷鳴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但是今天他卻目睹了它的結局。
當載著陸兵和一群鄉民們的那輛長途汽車歪歪扭扭地開上通往縣城的山路時,雷鳴正一邊向部隊營區走一邊回頭張望,他甚至還能望見陸兵的背影,望見黑衣少婦正抱著小女孩喃喃細語,望見幾只在車窗外晃盪的握著煙的手臂。只是他沒有想到,僅僅是一回頭,再一回頭的功夫,那輛汽車就在山路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堆在山路上的一片黑灰色的泥水和碎石。
雷鳴呆立在路上,他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的視覺出現了問題,好端端的一輛車怎麼就沒了呢?過了幾秒鐘,他看到山坡上還在向路上翻滾的黑色泥漿,猛然醒悟,山泉和雨水相遇,變成了泥石流滾下山坡,滾上山路,淹沒了汽車。
一聲大叫之後,雷鳴拔腿便向出事地點狂奔而去。遠遠望去,那輛汽車大半都被淹沒在黑色的泥石流之下。雷鳴雖然年輕,但畢竟是經歷過生死的人,心情雖緊張卻不慌亂。一邊跑他一邊冷靜地想,憑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全部人員救出,更何況車上還有陸兵,一定要想辦法通知211團,要告訴趙天弓,讓他派人來救援。
出事的山路是夾在兩座山之間的一條土路。泥石流突然從南側的山脈上傾斜而下,吞沒了大半條公路。當雷鳴趕到出事地點時,他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受傷的人在被淹沒大半的車廂裡慘叫,另一些剛才還活生生的人,已經被巨大的壓力擠出車廂,成了一具具不成人形血肉模糊的屍體。雷鳴忍住心中的悲痛,攔住了經過路旁的一輛經過的摩托車,摩托車主是個年輕的男子,看到眼前的情景已經嚇傻了,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雷鳴跑過去一把拽住他,掏出自己計程車兵證塞進他懷裡,告訴他快去山腰上的部隊裡找副團長趙天弓,把士兵證給他,讓他派人來幫忙,晚了這一車人都要死。
雷鳴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而後像踹馬屁股一樣踹了一腳摩托車的輪胎,那年輕的車主才回過味兒來,連忙發動了摩托,向山上奔去。雷鳴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衝進了那輛被泥石流淹沒大半的汽車。汽車是從前面被淹沒的,雷鳴只能從車廂後進入。他先從車窗裡拖出了一個雙腿被壓斷的老大爺,把他抱到路邊安全地帶,又扒著車窗上的碎玻璃鑽進了車廂。
碎玻璃深深扎進了雷鳴的手臂,他隨手扯下一塊,又彎下腰抱走了幾名受傷的老鄉。此刻雷鳴身上沾滿了傷員的血,雙臂被玻璃割得傷痕累累,他第三次鑽進車廂,喊著陸兵的名字,卻只能聽到傷員們痛苦的呻吟和叫喊聲。雷鳴看到那個黑衣少婦的半個身子被滾落的 石頭壓住,混身是血,已經停止了呼吸。雷鳴咬了咬嘴唇,試圖從石頭下拖出她,但石頭太